莲花楼之渡莲者为药 第219章 试探无疾而终

次日天刚破晓，晨雾还未散尽，青草路沾着湿漉漉的寒气。

李莲花一袭素衣立在约定的老槐树下，身姿清瘦却挺拔，归宁攥着袖子，不安地在他身侧踱来踱去，目光频频望向路口。

“哥，你说简凌霄真的会上钩吗？”

归宁声音带着几分忐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子，“万一识破了我们设的局……”

李莲花抱臂而立，指尖轻点着小臂，语气里带着笃定的从容：“他对泊蓝人头执念太深，就算有三分疑虑，也会为了那七分希望赶来。”

话锋一转，他眉峰微蹙，眼底掠过一丝探究，“倒是我好奇，他为何要如此不顾一切？”

归宁闻言点头，心里的担忧却没散去，话锋陡然一转：“可我还是怕方多病那小子应付不来。”

他抬眼看向李莲花，语气带着几分懊恼，“昨夜我本想悄悄跟去保护苏小慵，你偏说有方多病就够了，他那罡气哪么严重，万一……”

李莲花听着他的絮叨，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私心——他故意让方多病去，便是想留些独处的时间与归宁说说话。

见他满脸忧色，他转头看向他，声音放柔了些：“放心，那臭小子看着不靠谱，实则机灵得很，不会有事的。”

顿了顿，他话锋一转，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话说回来，我倒有个问题想问你。”

归宁心里猛地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似的，瞬间心虚起来。

他垂眸盯着自己的鞋尖，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手指悄悄绞在一起：“哥，你……你问吧。”

他最怕的，便是哥哥察觉到自己现在查的事，被哥哥知道了他会不会伤心死了。

李莲花抱臂的手紧了紧，昨夜辗转反侧筹措了半宿，终究还是决定试探一二。

他没有看归宁，目光飘忽着落在远处的雾霭里，声音轻得像风：“你就这么看好我和苏小慵？”

归宁浑身一僵，像是没反应过来。

“若是我真的与她成亲，”李莲花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沙哑，“莲花楼便再没有你的位置了，就算是这样，你也不介意吗？”

归宁愣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才反应过来李莲花问的什么。

不过他从未想过离开莲花楼，更没想过离开哥哥。

在他心里，莲花楼是家，而李莲花是他唯一的亲人。

可哥哥成亲了，自己真的就不能再留下了吗？

纠结像藤蔓一样缠上心头，可转念一想，他又逼着自己点头。

他太清楚哥哥心里的伤痛，那些关于乔婉娩、关于四顾门的过往，像一根刺，时时扎着李莲花。

若是苏小慵能让哥哥放下过去，不再伤心，那便够了。

“哥，你和苏姑娘其实挺好的。”

归宁抬起头，挤出一个笑脸，语气带着几分真诚，“她温柔善良，又是真心待你，这么好的姑娘你要是错过了，可就再也遇不到了。”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憧憬：“至于我，离开莲花楼又不是离开你，我可以常回来看看啊。而且我早就想好了，以后要把莲花楼好好翻新一下，多修几个房间，左边留一间给你和苏姑娘当新房，右边留一间我住，再往后院修个小厨房，种上你爱吃的青菜，还有……”

少年越说越起劲，眉飞色舞地描绘着自己心中的蓝图，语速飞快，眼里闪着亮晶晶的光，仿佛那座翻新后的莲花楼已经出现在眼前。

李莲花却皱起了眉，静静地听着，归宁的计划里，有他，有苏小慵，有莲花楼的一草一木，唯独没有归宁自己的未来。

他没有想过自己要去哪里，要做什么，仿佛他的人生，生来就是为了围着莲花楼、围着自己转。

看着少年兴致勃勃的样子，李莲花心里涌起一股无力感，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闷得发慌。

他对归宁的感情，早已越过了兄弟情义，可这份心思，他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归宁待他，从来都只是纯粹的依赖与敬重，若是自己贸然开口，怕是连这仅有的亲近，都会被彻底打破。

他抱臂的手越攥越紧，指节泛白，耳边归宁的声音渐渐模糊，心里只剩下一片乱糟糟的苦涩。

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十年前李相夷的荣光早已成灰，他只想守着莲花楼，钓鱼种花，了此残生。

没想到半路捡回了归宁，这少年像一道光，照亮了他灰暗的日子。

毒解了，武功也渐渐恢复，本以为可以就这样两个人守着莲花楼过下去，却不知从何时起，那份兄弟之情悄然变质，成了刻骨铭心的牵挂与爱慕。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可这份情，注定只能深埋心底。

他忽然想起笛飞声曾经说过的话，当年的李相夷不懂爱，错过了乔婉娩，错过了太多以至于后来为爱自苦。

他以为自己早已放下，可再次触碰过往，才发现那些遗憾从未真正消散。

如今的李莲花懂了爱，却偏偏没了开口的勇气，无论对谁，都显得这般没用。

“哥？哥你怎么了？”归宁察觉到他的失神，停下了滔滔不绝的计划，伸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你是不是不舒服？”

李莲花正要开口，却被归宁一声急促的低呼打断：“他们来了！”

他猛地回神，抬眸望去，只见苏小慵手持长剑，步履沉稳地从雾中走来，她身后不远处，一道黑影紧紧跟随，正是戴着蒙面的简凌霄。

归宁悄悄观察着李莲花的神色，见他眉宇间的郁结散去，松了口气，暗自嘀咕：刚才哥哥定是又想起乔婉娩，或是四顾门的旧事了。

看来得找个机会好好撮合他和苏姑娘，书上说，一段旧情的逝去，总得有新的感情来填补，这样才能让人忘记悲痛，想来是极可靠的。

那边，简凌霄见四周无人，眼中寒光一闪，抬手便要对苏小慵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