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之渡莲者为药 第189章 相夷过往

起初，归宁以为这些只是二人习武时损坏的旧物，可当他拿起一块残剑碎片时，指尖却触到了盒底的刻痕。

他心中一动，将盒子翻过来，赫然看到盒底刻满了“李相夷”三个字——每一个字都刻得极深，笔画间带着刺骨的恨意，仿佛是用尽全力凿上去的。

那这些破损的物件估计都是被单孤刀刻意损坏了，箱子底部还刻着李相夷的名字，且都被狠狠地划上了大大的叉。

归宁的眉头瞬间紧锁，手中的残剑碎片被他攥得紧紧的，指节泛白。

他不明白，究竟是多大的恨，才能让单孤刀在盒底刻下如此多的名字？

李相夷这些年，为了寻找单孤刀的“尸体”，四处奔波，满心愧疚，可单孤刀却对他恨之入骨。

他们不是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吗？为何会变成这样？

归宁的指尖抚过那些刻痕，仿佛能感受到当年单孤刀刻字时的愤怒与怨毒，那股恨意透过木盒，让他脊背生寒。

他将盒子放回原处，坐在床边，拳头紧握——他为李莲花不值，为那个四处漂泊、满心愧疚的哥哥不值。

单孤刀不仅骗了他，还恨了他这么多年，甚至这十年里，明明活着，却从未露面。

这是归宁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恨与不甘，那不甘不是为自己，而是为李莲花。

他甚至不敢想象，若是李莲花知道了这件事，会有多伤心。

一股怒火从心底升起，灼烧着他的心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用力抓过旁边的枕头，想平复一下情绪，却发现枕头的重量不对——比寻常枕头沉了许多。

归宁心中一动，将枕头拆开，里面果然藏着一个小巧的木盒，木盒上刻着复杂的花纹，一看便知带有机关。

他拿着木盒，眉头紧锁——这是单孤刀的床榻，盒子定然是他藏起来的。

他曾听方多病说过，所有机关万变不离其宗，只要找到规律，就能打开。

归宁深吸一口气，沉下心来，仔细观察木盒上的花纹和凹槽，指尖顺着机关的磨损痕迹摸索。

片刻后，他找准时机，轻轻转动木盒上的旋钮。“咔哒”一声，木盒应声而开。

归宁松了口气，这是他第一次接触机关，心中竟有几分庆幸——看来以后，真该跟着方多病学一学这些技巧。

木盒里放着一张泛黄的信纸，上面的文字扭曲古怪，归宁一个都不认识，可他知道，这封信一定很重要。

他将信纸小心翼翼地折好，塞进怀里，再把木盒放回枕头里，恢复原状。

做完这一切，归宁才发现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他收敛心神，走出房间，却见旁边的厨房里炊烟升起，隐约传来炒菜的香味。

他快步走过去，只见芩婆正站在灶台前，费力地翻炒着锅里的菜。归宁连忙走上前，挽起袖子：“前辈，我来帮您。”

芩婆回头看到他，愣了一下，随即呵呵一笑：“这种粗活，我自己来就好。你找到相夷要的东西了？”

归宁愣了一下，连忙点头：“找到了。前辈，您歇着，我来就行。”

说着，他接过芩婆手中的铲子，动作熟练地翻炒起来——这些年，照顾李莲花的饮食，早已让他练出了一手好厨艺。

芩婆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看着归宁熟练的动作，笑容温和：“看来你常做这些事，很有经验。”

归宁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轻声道：“因为我要照顾哥哥……”话说到一半，他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闭了嘴。

芩婆眼神闪了闪，然后继续烧火，只是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怀念：“你还有个哥哥？看你这样，倒让我想起了相夷小时候。他小时候就是个皮猴子，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虾，没少惹我生气。可他又嘴甜，每次我做点好吃的，他跑得比谁都快，就黏在我身边，一口一个‘师娘’地叫。”

归宁听着芩婆的话，嘴角不自觉地露出微笑。

他想起哥哥味觉恢复后，每次自己做好吃的，他总是第一个凑过来，眼神亮晶晶的，像个孩子——原来，哥哥小时候，竟是这样的模样。

芩婆一边添柴，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李相夷和单孤刀小时候的趣事：“有一次，他们俩偷偷去后山练剑，相夷不小心摔了一跤，膝盖破了，却硬撑着不哭，还说‘我是要当大侠的人，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单孤刀就在旁边看着，嘴上不说，却悄悄去采了草药，帮他敷上……”

归宁静静地听着，心中百感交集，原来二人不只是有恨也有一些温馨的事，可为什么呢。

他能感觉到，芩婆对他格外亲切，或许是因为他身上有几分哥哥的影子吧。

芩婆看着归宁淡笑的眉眼，她总觉得相夷像烈日，耀眼夺目；而他像山涧的清风，温和沉静。

可他们身上，却有着同样的习惯，同样的真诚，眼底的正义清澈可见，品行端正撒个谎都不敢看自己。

晚饭时，芩婆特意多做了两个菜，都是李相夷小时候爱吃的。

饭桌上芩婆问起哥哥，归宁也就挑着日常的行为和她说了一些，二人相处也算融洽。

归宁吃得很饱，也听得很暖——那些关于李相夷的过往，让他对哥哥有了更深的了解。

当晚，归宁住进了这间曾经属于李相夷和单孤刀的房间，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书桌上。

他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单孤刀盒底的刻痕，那封看不懂的信，单孤刀的恨，李相夷的愧疚，芩婆的怀念……无数念头在他脑海中盘旋。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单孤刀为何会恨李相夷到这种地步？

李相夷又为何对单孤刀心怀愧疚？十年前单孤刀怎么突然死了？这件事和金鸳盟有什么关系？

如今回想起来，当初李相夷和笛飞声的大战就是为了单孤刀，这件事方多病曾说过。

归宁望着天花板，心中满是疑惑，也更加坚定了要查清真相的决心。

他不能让哥哥被蒙蔽，带着不知名的愧疚一直这么活着，他想做些什么。

夜色渐深，归宁终于闭上了眼睛，只是紧握的拳头，却始终没有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