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之渡莲者为药 第23章 暖意驱寒

那一刻，李莲花只觉得心里某个柔软的角落被轻轻撞了一下，暖意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驱散了方才的落寞与苦涩。

狐狸精围着李莲花的腿转来转去，不时用脑袋蹭他的手。

忘尘慢慢走过来，轻声唤道：“哥哥，回家。”

李莲花愣了一下，眼眸微微颤动，抓着酒壶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他看着眼前的少年，突然觉得这样的画面很好，真的非常好——有人等他回家，有人牵挂他，这是他许久未曾有过的温暖。

他抬手撑着膝盖站起身，伸手揉了揉忘尘的头，声音比往常更柔了几分：“好，我们回家。忘尘，你过来……”

他顿了顿，一时不知该如何让忘尘称呼师父，只好换了个说法，“去，给这位长辈磕个头吧。”

忘尘没有多问，哥哥说的话，他都愿意听。他乖乖走到墓碑前，双膝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墓碑上的字他看得分明，却没有追问是谁，只在磕完头后，扭头望向李莲花，眼中满是依赖。

李莲花看着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真心的笑，点头道：“起吧，我们走了，再晚山路就不好走了。”

夕阳将两人一狗的影子拉得很长，沿着山路慢慢往下走。

风里的酒气渐渐淡了，取而代之的，是少年清脆的问话声，还有狐狸精偶尔的轻吠，将山间的寂静添了几分暖意。

从山坡往莲花楼走的路上，李莲花嘴角的苦涩渐渐被暖意取代。

身旁的忘尘叽叽喳喳个不停，一会儿说狐狸精刚才追蝴蝶差点摔进草坑，一会儿又笑它被风吹乱了绒毛，活像只炸毛的雪球。

狐狸精似是听懂了，围着两人欢快地跑着，偶尔停下来回头叫两声，惹得忘尘又一阵笑。

回到莲花楼，李莲花下意识朝山坡的方向望了一眼，随即垂眸轻声道：“走吧。”

轮轴转动，莲花楼再次启程——这一次的目的地，他心中早已明晰。

可莲花楼终究是木制的代步工具，走得慢，不过半个时辰，天边的霞光便被暮色吞噬，天色彻底黑了下来。

看着前路被黑夜笼罩，李莲花无奈地停了车，准备先做晚饭。

忘尘如今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会的孩子，李莲花拿起菜刀切菜，他就熟练地蹲在灶前点火。

李莲花掌勺炒菜，他便守在一旁，时不时添一把柴，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

就连饭前洗菜、饭后洗碗这些琐事，忘尘也全都包了，只把轻松的活留给李莲花。

晚饭过后，忘尘熟练地拿出药罐，按照李莲花之前教的方子熬药。

李莲花则躺在楼外的躺椅上，慢悠悠地喝着酒，晚风拂过，带着几分七月的暖意。

可突然，他眉头猛地一皱，双眼骤然闭上——碧茶之毒毫无征兆地发作了。

他怕吓到忘尘，强撑着想要起身回楼，可刚迈出一步，身体便不受控制地踉跄起来，手不自觉地扶住了躺椅的扶手，指节泛白。

狐狸精最先察觉到不对，围着他“汪汪”叫了两声，声音里满是焦急。

忘尘在楼里听到狗叫，连忙端着刚熬好的药跑出来，一眼就看到摇摇欲坠的李莲花。“哥！”

他惊呼一声，声音里满是彷徨与紧张，快步冲过去扶住李莲花的胳膊，小小的身子努力撑着他的重量。

李莲花想开口说“没事”，可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只能靠在忘尘身上，任由他搀扶着进了莲花楼。

刚坐在床榻上，他便立刻闭目运转梵术，试图压制体内翻涌的毒素，额头上很快渗出细密的冷汗。

忘尘站在一旁，看着李莲花脸色惨白、浑身紧绷的样子，眼里满是惊慌与害怕——他不怕李莲花毒发时的模样，怕的是被这毒折磨的李莲花，怕哪一天李莲花再也撑不住。

碧茶之毒霸道无比，触之即死，若不是李莲花有扬州慢护住心脉，又曾得无了大师相助，早已性命难保。

此刻毒素汹涌，压制起来格外艰难，李莲花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青筋在脖颈处隐隐浮现。

忘尘看着心疼得不行，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突然想起之前听人说过，自己的血或许能缓解剧毒。

他没有丝毫犹豫，转身拿起灶台上的小刀，掀起自己的袖子——那上面还留着白天熬药时割开的小伤口，他咬牙将伤口划大了些，鲜红的血立刻涌了出来。

他找了个小碗接着，直到接了小半碗，才用布条草草裹住伤口。

端着碗冲进楼里时，李莲花仍在浑身颤抖，青筋暴起。

忘尘连忙扶着他的后背，小心翼翼地将血喂进他嘴里。

李莲花只觉得一股温热的液体滑入喉咙，下意识咽了下去，以为是忘尘熬好的药。

他想开口说自己没事，可身体早已没了力气，只剩下不受控制的颤抖，只能哆哆嗦嗦地挤出一个字：“酒……”

忘尘立刻反应过来，转身去拿李莲花的酒葫芦，拧开盖子后，小心地扶着李莲花的头，将酒喂了进去。

烈酒入喉，刺激着本就脆弱的喉咙，李莲花猛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停都停不下来。

忘尘满脸担忧地帮他顺着背，看着李莲花蜷缩着身子，嘴唇泛白，即便在七月的夜里，也像是在忍受刺骨的寒冷。

他瞬间明白了，这是毒素引发的寒症。

脑海里闪过无数治疗寒症的方子，可没有一个能对症碧茶之毒，他只能在心里祈祷，自己的血能有用。

不知过了多久，李莲花的咳嗽渐渐停了，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只是身体仍会时不时地抖一下，下意识地把自己缩成一团。

忘尘看着他呼吸平稳了些，便脱掉自己的外衣，小心翼翼地掀开李莲花的被子，钻进了他怀里，同时运转体内的内力，让自己的身体变得滚烫。

很快，他便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轻不可闻的喟叹，李莲花的手臂也渐渐收紧，将他抱得更紧了。

忘尘深吸一口气，继续运转内力，额头上很快布满了汗珠，小脸热得通红，可他丝毫不敢懈怠。

而被他抱着的李莲花，渐渐感觉一股暖意从怀中蔓延开来，驱散了体内的寒意，睡得越来越沉，越来越安稳——这一晚，不仅是他许久以来睡得最舒服的一觉，更是第一次在毒发后，感受到如此真切的温暖。

次日清晨，李莲花缓缓睁开眼，只觉得浑身轻松，许久没有这样神清气爽的感觉了。

他想动一下，却立刻感觉到怀里传来柔软的触感。

愣了一瞬后，他缓缓扭头，看到忘尘缩在自己怀里，小脸通红，浑身是汗，即便在睡梦中，身体依旧带着灼热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