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者误入外星观测站 第6章 锈蚀隧道

覆盖着能量苔藓的墙壁冰冷而潮湿，散发出混合着泥土与微弱灵能的腥气。陆清玄背靠其上，胸腔微微起伏，并非因为体力消耗，而是精神高度紧绷后的余悸。露娜瘫坐在他脚边，脸色苍白，双手仍在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阴影中的墨，气息也比之前更加晦暗了一分，显然刚才的逃亡与能量伪装，对他尚未恢复的本源亦是负担。

悬浮车引擎的嗡鸣彻底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巷弄深处，但那份被冰冷造物锁定、追猎的寒意，却如同附骨之疽，久久不散。

“他们……暂时失去了我们的踪迹，”露娜喘息稍定，以意念传递信息，声音带着虚脱感，“但……城市的监控网络……肯定已经标记了这片区域……我们……不能久留。”

陆清玄默默点头。他看了一眼背上依旧昏迷的晴川，那微弱却顽强的生命气息，如同风中残烛，催促着他必须尽快行动。官方路径（灵枢塔）暂时断绝，那藏于阴影中的“地下集市”，成了眼下唯一的希望。

“能找到去那个集市的路吗？”他问露娜。

露娜再次闭上眼睛，将感知小心翼翼地向外延伸，避开那些活跃的官方监控节点，如同在黑暗的森林中寻找野兽行走的小径。她搜寻着之前捕捉到的、关于“野地灵药”和“禁区遗物”的微弱信息流残留，以及……任何非官方的、带着“锈蚀”与“混乱”气息的能量印记。

片刻后，她指向一个方向——那是通往城市更深处、建筑更加密集老旧、管线如同巨蟒般裸露在外的区域。

“那边……有一条……废弃的物流通道入口……信息流在那里……比较集中……但……很混乱……也很……危险。”

危险，已是他们此刻最不缺乏的伴侣。

没有犹豫，陆清玄调整了一下背负晴川的姿势，低声道：“走。”

一行人再次潜入城市的阴影之中。这一次，他们更加小心，陆清玄甚至不惜持续消耗本就所剩无几的真元，极力收敛三人（加上墨）散逸的所有能量波动，并借助环境中各种杂乱的能量场（如泄露的蒸汽管道、老旧的能量线路、甚至是一些小型啮齿动物的生命磁场）作为掩护，如同水滴汇入溪流，艰难地向着目标区域靠近。

越往那个方向走，周围的景象越发破败。光滑的合金墙面被锈蚀的钢板和粗糙的水泥取代，空气中弥漫着机油、铁锈和某种**有机质混合的怪味。头顶不再是透明的能量护罩，而是纵横交错的、滴着冷凝水的粗大管道和锈迹斑斑的金属支架。照明也变成了时明时暗、接触不良的老旧灯管，在幽深的通道里投下摇曳晃动的阴影。

这里仿佛是光鲜城市的另一面，是被遗忘的、仍在缓慢腐朽的“旧时代”残骸。

终于，在穿过一条堆满废弃机械零件、几乎被黑暗吞噬的狭窄通道后，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如同怪兽巨口般的圆形隧道入口。隧道内部漆黑一片，深不见底，只有阵阵带着湿冷铁锈味的风从深处吹出。入口处歪歪斜斜地挂着一块几乎要脱落的金属牌，上面用一种粗糙的喷漆涂鸦着难以辨认的符号，隐约能看出是一个扭曲的齿轮环绕着一株枯萎的植物。

就是这里了。那股混乱、驳杂、带着野性与危险的气息，正是从此地弥漫而出。

隧道入口附近没有任何守卫，但陆清玄和露娜都能感觉到，黑暗中隐藏着不止一道警惕、甚至饱含恶意的目光。这里自有其运行的规则。

陆清玄深吸一口气，迈步踏入了黑暗。露娜紧跟其后，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衣角。墨的阴影在踏入隧道的瞬间，似乎变得更加活跃了一些，仿佛这片混乱无序的环境，更适合他这种存在。

隧道内部比外面更加宽阔，但也更加破败。地面坑洼不平，积着不知名的浑浊液体。两侧墙壁上布满了各种风格的涂鸦和粗糙的雕刻，内容光怪陆离，从诅咒官方到崇拜某些扭曲的符号，不一而足。空气中除了铁锈和**味，还夹杂着劣质酒精、兴奋剂以及……淡淡的血腥气。

走了约莫百米，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光亮和人声。隧道在这里变得开阔，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这里便是“地下集市”了。

景象令人瞠目。

空间顶部垂下的几盏大功率应急灯，投下惨白而不稳定的光芒，照亮了下方的混乱。没有整齐的摊位，交易直接在铺在地上的油布、废弃的集装箱甚至直接就在肮脏的地面上进行。售卖的东西五花八门：锈蚀的武器零件、闪烁着不稳定能量的未知芯片、装在脏兮兮玻璃瓶里的各色液体（有些里面甚至浸泡着奇异的生物组织）、从荒野中采集来的、散发着微弱辐射或灵能的怪异植物和矿石……甚至还有一些被铁链锁住、眼神麻木的……非人形生物？

来往的人流也形形色色。大多穿着破烂、改装过的衣物，身上带着伤疤和义体改造的痕迹，眼神凶狠或警惕。也有一些包裹得严严实实、气息隐晦的存在，分不清是人是鬼。交易在低声、快速的交谈中进行，偶尔爆发出短暂的争吵，但很快就会被周围更加凶狠的目光压制下去。

这是一个完全不同于地上城市的、弱肉强食的丛林世界。

陆清玄他们的出现，立刻引来了不少审视的目光。他们虽然换了工装，但气质与这里格格不入，尤其是陆清玄背上还背着个昏迷不醒的人，更显得扎眼。

几道不怀好意的身影开始若有若无地靠近。

陆清玄眼神微冷，体内残存真元默默流转，一股虽不强大、却凝练无比的煞气隐隐散发开来。这是他历经无数厮杀、从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气息，与周围这些亡命徒的凶悍截然不同，带着一种更高层面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威压。

那几个靠近的身影顿时一滞，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犹豫了一下，最终缓缓退回了阴影之中。他们直觉感到，这几个生面孔，不好惹。

暂时震慑住了宵小，陆清玄开始扫视集市，寻找可能的目标。他需要的是救治晴川的灵药，或者相关信息。

露娜也强忍着不适，展开感知，在嘈杂混乱的能量场和信息流中，搜寻着与“生命”、“治愈”、“意识”相关的波动。

就在这时，集市深处，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那里只有一个摊位，铺着一块还算干净的深色麻布。摊主是一个戴着全覆盖式金属面具、只露出一双浑浊眼睛的佝偻老者，他安静地坐在一个小马扎上，身前只摆着三样东西：一个密封的金属罐，一截干枯扭曲、却隐隐流动着暗金色泽的树枝，以及一块不起眼的、灰扑扑的石头。

而露娜的感知，清晰地捕捉到，那截枯枝和那块灰石，正散发着一种极其隐晦、却无比精纯的生命能量与安神波动！

“那里！”露娜立刻指向那个角落。

陆清玄目光一凝，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

来到摊位前，他并未立刻询问，而是仔细打量着那两样东西。枯枝看似毫无生机，但其内部仿佛蕴藏着一条沉睡的生命之河；灰石更是朴实无华，却隐隐与他的金丹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共鸣，仿佛能抚平元神躁动。

“老板，这两样，怎么换？”陆清玄开门见山，声音平静。

金属面具后的浑浊眼睛抬了起来，打量了一下陆清玄，又看了看他背上的晴川，嘶哑的声音如同生锈的齿轮摩擦：“‘龙血荆棘’的休眠枝，‘安魂玉’的边角料。不换信用点，只换……有价值的信息，或者……等价的‘遗物’。”

信息？遗物？

陆清玄心中一动。他们初来乍到，哪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至于遗物……他手中倒是有几件从观测站带出的小玩意，不知是否算数。

就在他思索之际，那老者浑浊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面具，落在了陆清玄身上某个位置（那里藏着那枚从“沉默圣堂”带出的、已失去光泽的水晶），嘶哑道：“你身上……有‘那边’的味道……很淡……但错不了……”

陆清玄心中剧震！“那边”？是指泽塔观测站？还是指……星空？

这老者，究竟是什么人？

他不动声色，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淡淡道：“什么样的信息算有价值？”

老者咧开嘴，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透过面具的缝隙能看到）：“比如……天上那三个‘月亮’……最近为什么……频繁调整轨道能量输出？又比如……城外那个不断发射信号的铁疙瘩……到底引来了什么？”

陆清玄瞳孔微缩。这老者知道的，远比他想象的要多！

交易，似乎变得复杂起来。他们不仅是在寻求救治晴川的灵药，更可能卷入一个更深层次的漩涡。

而此刻，集市入口处，一阵骚动传来。几个穿着黑色制服、佩戴着统一臂章、气息精悍的人，在一众摊贩敬畏或恐惧的目光中，大步走了进来。他们的目光如同鹰隼，开始扫视整个集市。

是“城市管理委员会”的执法队？还是……其他势力？

陆清玄的心，再次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