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博弈 第265章 数据布防

黑衣人以布条传递的“当心火器”四字，让沈涵背后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这已不是模糊的警告，而是指向明确、后果不堪设想的具体威胁。

中元节宫宴，皇室宗亲齐聚，若真让逆贼在此时此地引爆火器，无论目标是皇帝还是制造混乱，都将是一场倾覆朝野的惊天惨案。

不能再有任何侥幸！沈涵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宫宴的防御布置中。

他深知，面对如此隐秘而致命的威胁，仅靠增加明面上的守卫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运用稽核处最擅长的方式——流程管控与数据分析，构建一道无形的防线。

“王砚，骆刚，蒋指挥！”沈涵将核心几人召集到宫苑舆图前，语气斩钉截铁，“我们必须立刻行动，进行‘数据布防’！”

“数据布防？”蒋瓛虽是武将，却也知沈涵手段非凡，凝神静听。

“没错！”沈涵手指舆图，“首先，是人员管控。王砚，你立刻与蒋指挥的人对接，拿到所有获准参与宫宴的宗亲、勋贵、文武官员及其随行人员的最终名单。进行交叉比对：第一，比对通政司被周算盘动过的那几份侍卫轮值记录，找出所有在‘可疑时段’、‘可疑区域’当值的侍卫，无论官职高低，全部列为一级监控目标，宫宴当日由蒋指挥安排绝对可靠之人贴身‘协助’或直接替换。第二，比对所有参会人员的背景，尤其是与淮西、与永丰仓案、与已抓捕或死亡涉案人员有姻亲、同乡、故旧关系的，列为二级观察目标，其随从人员数量、携带物品需严加核查。”

“下官明白！”王砚立刻领会，这是要将潜在的内应和外合者通过数据筛选出来。

“其次，是物资管控。”沈涵看向骆刚，“骆刚，你负责所有进入宫宴场所的器物核查。重点有三：第一，灯具烛火。所有宫灯、烛台、油盏，乃至表演可能用的烟火道具，逐一拆解检查，确认无夹带火药、火油等物，并记录每一件器物的来源、经手人、入库时间，形成溯源链条。第二，礼乐器具。钟、鼓、磬等大型乐器，需检查内部有无暗格；戏班、乐师的箱笼，必须翻检。第三，食器与贡品。尤其是酒水、密封的贡品，需抽样查验。所有核查，必须两人以上同行，记录在案，责任到人！”

“是！保证连只火星子都飞不进去！”骆刚重重抱拳。

“最后，是流程管控。”沈涵目光扫过众人，“宫宴流程，看似繁文缛节，实则环环相扣，是下手的最佳掩护。我们要做的，是打乱敌人的节奏。蒋指挥，请你协调内官监，对原有流程进行微调：例如，调整各宫嫔妃、皇子入席的先后顺序和路径；改变侍卫换岗的准确时间和口令；甚至，临时调整某些表演节目的上场次序。所有调整，必须在宫宴开始前最后一刻，由陛下身边最亲信的太监口头传达，避免文书泄露。”

蒋瓛眼中露出赞赏之色：“此计甚妙！细微的变动，就足以让依赖预设计划行事的逆贼手忙脚乱，露出马脚！”

“此外，”沈涵补充道，“在乾清宫内外，设置多个隐蔽的观察点，由我们的人和蒋指挥的得力干将值守，不参与明面守卫，只负责观察异常。一旦发现有人行为鬼祟、不合流程、或者试图靠近特定区域（如陛下御座、主要通道、灯具密集处），立即发出暗号，就近控制！”

一道道指令清晰明确，将庞大的宫宴安保体系，分解成人员、物资、流程三个可数据化、可追溯、可问责的模块。稽核处与锦衣卫的力量被高效地整合起来，如同精密的齿轮开始啮合运转。

接下来的两日，整个宫城表面依旧张灯结彩，筹备盛宴，暗地里却进行着一场无声的清洗与布防。数十名有通敌嫌疑或处于“可疑”岗位的侍卫被各种理由临时调离或“重点关照”；堆积如山的宫宴器物被逐一排查，果然在几盏特制的莲花宫灯夹层中发现了疑似火药的粉末，涉事工匠被立刻秘密逮捕；宫宴流程经过数次微调，最终版本只有极少数人知晓。

沈涵几乎不眠不休，核对着一份份名单，分析着一条条数据，如同一个冷静的棋手，在巨大的棋盘上落下一枚枚关键的棋子。他肩头的旧伤在疲惫和压力下隐隐作痛，但眼神却愈发锐利。

与此同时，宁和宫内。

郑太妃也收到了宫宴流程微调、部分侍卫被替换的消息。她美丽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寒霜，指尖几乎掐进掌心。

“看来，皇帝和沈涵那条疯狗，是有所察觉了。”她声音冰冷，“我们安插的人，被拔掉了不少。”

“娘娘，那计划……”心腹嬷嬷颤声问道。

“计划照旧！”郑太妃斩钉截铁，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箭已上弦，岂能不发？他们以为调整流程、换掉几个人就能高枕无忧？哼，真正的杀招，他们防不住！告诉‘那边’，按第二套方案进行！本宫倒要看看，到了那一刻，谁还能护得住那乾清宫里的九五至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