刍氏自传 第149章 对抗暗能

居民们站在停机坪上，手里挥舞着用星萤草纤维织成的蓝白色布条——那是他们连夜赶制的，布条上绣着的星果花纹在阳光下格外鲜亮，像一片片凝固的星光。托尔老爷子牵着邻居家的小孙女，孩子举着一张画，画里的运输舰被绿色的藤蔓缠绕，旁边歪歪扭扭写着“星尘守护者，早点回家”，风把画纸吹得轻轻颤动，却被孩子死死按在胸前。

小汐站在舰桥的舷窗前，低头摩挲着手腕上的星萤草手环，手环的编织纹路里还夹着几粒干燥的星果花籽——是托尔偷偷塞进去的，说“带着它，走到哪都能想起贝塔星球的土味”。她看着下方越来越小的身影，看着停机坪旁已经抽枝的星果树，看着那些新搭的房屋顶上飘着的、用废布料拼的旗帜，突然想起刚来时这里的模样：断壁残垣里积着黑褐色的尘，风一吹全是暗能的刺鼻味，居民们缩在临时棚屋里，连说话都不敢大声。而现在，风里飘着星果花的甜香，街道上的路灯杆上还贴着孩子们画的“绿色星球”，连空气都透着活气。

“在看什么？”阎丘北刍一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份刚整理好的伽马星系资料，屏幕上闪烁着几个被红色标记的星球坐标，“下一个目标‘德尔塔-7’，暗能污染主要集中在地下水源，居民们已经快断水了。”

小汐点点头，收回目光，却在转身时瞥见舷窗反射的画面：运输舰的尾流划过天际，在贝塔星球的大气层外拖出一道淡蓝色的光带，而地面上，那些挥舞布条的身影还没散去，像一片小小的、跳动的蓝白色火焰。她突然笑了笑，把星能记录仪从口袋里掏出来——里面存着从贝塔星球拍下的第一张照片：龟裂的土地上，第一株抗暗能幼苗刚冒出绿芽，旁边站着满脸忐忑的居民；最新的一张，是星果树开花那天，托尔老爷子摸着花瓣流泪的样子。

“出发吧。”小汐把记录仪塞回口袋，手环上的星萤草纤维蹭过手腕，带着一点暖乎乎的触感。

运输舰进入跃迁轨道时，艾拉抱着几瓶星果饮走过来，分给队员们：“这是临走前居民们塞的，说让我们路上喝，补充星能。”瓶子是用回收的玻璃碎片熔铸的，瓶身上还留着孩子们画的小太阳。小汐拧开瓶盖，清甜的味道涌进喉咙，和第一次在种植基地喝到的一模一样——那时幼苗刚成活，居民们把仅有的星果榨成汁，硬塞给远征队，说“你们比我们更需要”。

“对了，德尔塔-7的资料里提到，他们那边有个老技术员，之前尝试过用本地植物改良抗暗能菌株，但失败了。”艾拉喝着星果饮，突然想起什么，指着资料里的一行小字，“叫‘老柯’，据说以前和贝塔星球的技术员交流过，说不定认识阿凯？”

正在调试星际通讯设备的阿凯闻言抬头，眼睛亮了亮：“老柯？我小时候在联盟的技术训练营见过他！他教过我怎么用废材料改造成像转换器，说‘技术不是越复杂越好，能救命的才是好技术’。”他说着，从背包里翻出一个旧的金属零件——是个用废齿轮改的小工具，“这就是他当年给我的，说以后遇到难搞的设备，用这个敲敲就能找到问题。”

队员们都笑了，舰舱里的气氛渐渐热起来，不再有离别时的怅然，反而透着一股熟悉的期待——就像每次抵达新星球前，大家总会凑在一起，猜那里的居民会是什么样子，猜需要先解决什么问题，猜这次能种出什么样的幼苗。

跃迁结束时，窗外的星空从模糊的光带变回清晰的星辰，德尔塔-7星球就在前方，它的大气层泛着淡淡的灰色，那是暗能污染的痕迹。小汐站在舷窗前，看着这颗沉寂的星球，突然想起托尔老爷子说的话：“以前用高科技材料建城市，总觉得不踏实，现在用这些‘老伙计’，反而觉得心里稳。”其实哪里是“老伙计”的缘故，是因为每一块材料里都藏着人的力气，每一株幼苗里都裹着人的期待——就像贝塔星球的路灯杆，是废钢管做的，却亮得比任何高科技灯具都暖；就像德尔塔-7的居民，说不定正攥着最后一点干净的水，等着有人带他们找到希望。

“准备降落，”小汐按下通讯器，声音透过舰舱传到每个角落，“阿凯，联系德尔塔-7的临时避难所，告诉他们，我们带了抗暗能幼苗和水源净化设备；丘北，检查暗能隔离网的备用零件，等下落地先搭临时防护区；艾拉，医疗箱里多备点中和暗能的药剂，以防居民们有暗能感染的症状。”

“收到！”

“明白！”

队员们的回应此起彼伏，阿凯已经调出了和德尔塔-7避难所的通讯频道，屏幕上很快出现了一个满脸胡茬的老人，背后是昏暗的避难所，能看到几个缩在角落里的孩子，手里攥着空空的水壶。老人看到屏幕里的小汐，突然红了眼：“是……是星尘守护者吗？我们等你们好久了，水……我们的水快没了……”

“老柯先生？”阿凯突然凑到屏幕前，举起那个旧齿轮工具，“您还记得这个吗？联盟训练营，您教我用这个敲设备的。”

老柯愣了愣，盯着那个工具看了几秒，突然笑了，眼泪却跟着掉下来：“记得！怎么不记得！你这小子，当年总问我‘为什么不用新零件’，现在……现在你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小汐看着屏幕里的老柯，看着他背后那些悄悄探出头的孩子，突然握紧了手腕上的星萤草手环——手环上的星果花籽好像轻轻硌了一下手心，像贝塔星球在轻轻推她的手，说“去吧，像帮我们一样，帮他们”。

运输舰开始降落，德尔塔-7的地面是灰褐色的，看不到一点绿色，只有远处的避难所飘着一面破破烂烂的旗帜，是用旧布料拼的，底色是和贝塔星球一样的蓝白色。小汐走出舱门时，风里带着一股淡淡的土腥味，没有暗能的刺鼻味，却透着一股干涩的绝望——就像土地在渴，人也在渴。

老柯带着几个居民跑过来，手里拿着用木头做的简易托盘，上面放着几碗浑浊的水：“这是我们现在能找到的最干净的水了，你们先喝……”

“不用，”小汐摆摆手，从背包里拿出一瓶星果饮，递给老柯身边的一个小男孩——孩子的嘴唇干得脱皮，却死死盯着小汐手里的幼苗箱，“我们带了干净的水，还有能在暗能污染的土地上生长的幼苗，等我们搭好防护网，就能帮你们净化水源，种出能吃的作物。”

小男孩接过星果饮，却没喝，反而凑到幼苗箱前，小声问：“姐姐，这些小苗……能在我们这里长大吗？像画里的树一样，能开花吗？”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画，画里的树长满了绿叶，树下有小朋友在跑，和贝塔星球路灯杆上的画几乎一模一样。

小汐蹲下身，摸了摸孩子的头，又指了指手腕上的星萤草手环：“你看这个，是贝塔星球的居民给我的，那里以前和你们这里一样，到处都是灰突突的，但是现在，那里的星果树已经开花了，还有小朋友在树下追着影子跑。只要我们一起努力，你们这里也会有很多很多树，比你画里的还要好看。”

孩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把画小心翼翼地塞回口袋，又把星果饮递回给小汐：“姐姐喝，我等小苗长大，吃树上结的果子。”

小汐笑着接过，却把瓶子塞到孩子手里：“姐姐有，你喝着，等下帮我们一起搬幼苗好不好？”

孩子用力点头，攥着瓶子跑回避难所，很快就带着一群小朋友跑出来，手里拿着小铲子——是用废金属片磨的，和贝塔星球孩子们用的一模一样。

队员们已经开始卸设备，阎丘北刍一带着几个人在搭暗能隔离网，金属支架插入土中的时候，老柯突然说：“我之前试过用本地的‘岩棘’改菌株，但是岩棘太脆，一遇到暗能就烂，你们带的幼苗……能扛住吗？”

“能，”小汐蹲下身，从幼苗箱里拿出一株幼苗，根系上裹着带着“伽马之光”微生物的土壤，“你看这个根系，是在贝塔星球的土里长出来的，已经适应了暗能环境，我们再混上你们这里的土，用中和剂调一下，就能种活。等幼苗长大，它们的根系能扎到地下水源里，慢慢净化暗能，到时候你们就有干净的水了。”

老柯蹲下来，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幼苗的叶子，叶子上的金边在灰暗的光线下闪了闪，像一颗小小的星星。他突然叹了口气：“以前总觉得，暗能污染是治不好的，就像贝塔星球，当年听说全毁了，我还难过了好久，没想到……没想到你们真的把那里救回来了。”

“不是我们救的，”小汐摇摇头，看着不远处的孩子们——他们正帮着队员们递零件，小脸上满是认真，“是大家一起救的，贝塔星球的居民扛着工具清理废墟，你们这里的孩子攥着小铲子等着帮忙，只要有人愿意动手，再难的地方都能长出绿芽。”

说话间，艾拉已经调试好了水源净化设备，一根管子插进旁边的土沟里，浑浊的水通过设备，流出来的时候变得清亮。老柯走过去，用手接了一点水，放在嘴边尝了尝，突然哭了：“是干净的……和以前的水一样干净……”

避难所里的居民听到动静，都跑了出来，围着净化设备，有人用碗接水，有人用手捧着喝，还有人把水洒在干裂的土地上，像是在给土地喂水。小汐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在贝塔星球的第一个清晨，她也是这样，看着居民们把第一株幼苗种进土里，看着他们用手捧着干净的水，眼里重新有了光。

阿凯走到小汐身边，手里拿着那个旧齿轮工具，正在帮老柯修一个坏了的通讯器：“老柯说，等水源净化好了，他就教我们用岩棘和幼苗嫁接，说不定能长出更抗暗能的品种，以后其他星球也能用。”

小汐点点头，抬头看向天空——德尔塔-7的天空还是灰色的，但她知道，用不了多久，这里的土地上会冒出绿芽，幼苗会长大，说不定也会有像星果树一样的植物，开花结果，到时候孩子们会在树下追着影子跑，笑声像撒在天上的银铃。

她摸了摸手腕上的星萤草手环，手环上的星果花籽好像又轻轻硌了一下手心——这一次，像是德尔塔-7的土地在回应，说“来吧，我们一起等绿芽长出来”。

远处，阎丘北刍一已经把第一株幼苗种进了搭好的隔离网里，她蹲在地上，用手把土培在根系周围，动作轻柔，像在呵护一个小小的希望。小汐走过去，帮她一起培土，土壤里的“伽马之光”微生物在悄悄工作，很快就会和德尔塔-7的土地融在一起，滋养这株幼苗长大。

风又吹来了，这一次，不再是干涩的绝望，反而带着一点湿润的气息——是净化后的水蒸发在空气里，是幼苗的根系在土里呼吸，是居民们眼里重新亮起的光。小汐站起身，看着眼前忙碌的身影：队员们在搭防护网，居民们在接干净的水，孩子们在帮着递幼苗，老柯和阿凯在修通讯器，艾拉在给居民们检查身体……这画面，和贝塔星球的清晨一模一样，和每一个他们抵达过的星球都一模一样——满是忙碌，却又满是希望。

她掏出星能记录仪，对着刚种下去的幼苗按下了快门——屏幕里，灰褐色的土地上，一株嫩绿的幼苗立在那里，旁边站着阎丘北刍一，背后是围着的居民和孩子。小汐把这张照片存在记录仪里，和贝塔星球的照片放在一起，然后对着通讯器说：“总部，星尘守护者已抵达德尔塔-7，第一株幼苗已栽种，一切顺利。”

通讯器里传来总部负责人的声音，带着笑意：“好样的，星尘守护者。记住，无论到哪里，你们都不是一个人在战斗，那些被你们帮助过的星球，那些长出的绿芽，都是你们的后盾。”

小汐笑了，把通讯器塞回口袋，又摸了摸手腕上的星萤草手环——她好像能闻到手环上的星果花香，能看到贝塔星球的星果树在开花，能看到德尔塔-7的幼苗在长大，还能看到更远的星球上，有更多的绿芽在破土而出。

因为她知道，只要有人愿意扛着工具走向废墟，有人愿意把幼苗种进土里，有人愿意攥着小铲子等在旁边，再沉寂的星球，都能重新长出希望——就像贝塔星球，就像德尔塔-7，就像那些在星空深处等着他们的星球。

而他们，星尘守护者，会一直走下去，带着贝塔星球的星萤草手环，带着每一颗星球的希望，把绿芽种到每一片需要的土地上，直到所有的星空下，都能听到孩子们的笑声，都能闻到花开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