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杀死一团雾 第25章 绿洲的低语

“源点之契……”墨恒的水晶球表面，无数概率的丝线因这个词语而疯狂舞动，最终却归于一片混沌，“这个概念……超出了现有模型的解析范围。如果它真的存在，其价值……无法估量。”

改写世界规则。这诱惑足以让任何势力疯狂，也让在场的每个人心头都压上了一块巨石。

“这东西……听起来就很麻烦。”缃珩挠了挠头，看向青思渊，“老青，你觉得呢？”

青思渊的目光从石碑上移开，落在那片荡漾的光池上，绯红的瞳孔深处映照着流动的光辉。“危机，也是机遇。”他声音低沉，“若‘逻辑死域’的遭遇是常态，我们需要力量自保。”

他的话语点醒了众人。他们刚刚从一场旨在“拆解”他们的危机中逃脱，三大势力对他们虎视眈眈。没有力量，他们终将沦为棋子或实验品。

“石碑指引我们寻找，但没说去哪里找。”简璃的刻度尺测量着石碑和光池的能量流动，“线索似乎中断了。”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沉睡的缃沐秋，睫毛微微颤动，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呻吟。

“沐秋！”缃珩立刻扑到妹妹身边。

沐秋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的浅绿色似乎比以往更加清澈、深邃。她有些迷茫地看了看四周，最后目光定格在光池中央的石碑上。

“我……好像……做了个梦……”她声音虚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梦里……有很多光……还有很多悲伤的……低语……”

她微微抬起手，指向绿洲的某个方向，那并非之前水晶兰指引的方位。

“那边……有东西在……呼唤……很微弱……但很熟悉……”她所说的方向，是一片看起来与其他地方并无二致的、茂密的发光丛林。

靛希言走到沐秋身边，蹲下身，轻声问道：“能感觉到是什么吗？”

沐秋闭上眼睛，仔细感受了片刻，摇了摇头：“很模糊……但……感觉很温暖……很……重要。”

沐秋的苏醒和她带来的新线索，让团队有了新的方向。经过短暂的商议，他们决定前往沐秋感应到的区域探查。毕竟，在这片完全未知的绿洲，任何直觉都可能至关重要。

留下石心和汐照顾依旧虚弱的沐秋，其余人向着那片发光丛林进发。

丛林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幽深，发光的枝叶层层叠叠，将光线过滤成一片朦胧的光晕。脚下是柔软厚实的苔藓，空气中弥漫着植物特有的清新气息。这里安静得出奇，连溪流声都仿佛被隔绝了。

靛希言依旧走在前面引路，她的步伐很轻，仿佛不忍惊扰这片土地的宁静。偶尔，她会停下脚步，指尖轻轻拂过某片树叶，或者侧耳倾听，似乎在捕捉风中传来的、常人无法感知的信息。

“她在干什么？”缃珩忍不住小声问青思渊。

“她在……阅读这里的历史。”青思渊低声道，他的冥尘对环境的感知更为敏锐，“这些植物，这片土地，都在无声地记录着过去。她在倾听它们的‘记忆’。”

这个解释让缃珩暗自咋舌。阅读环境的记忆？这能力简直匪夷所思。

随着深入，丛林中的光线逐渐发生了变化。不再是单一的柔和白光，开始夹杂着一些细微的、如同星尘般的金色光点，在空气中缓缓飘荡。

“这些是……”珀莉好奇地想用手去接。

“别碰。”靛希言头也不回地阻止，“那是高度浓缩的、带有‘契约’信息的流光碎屑。贸然接触，可能会被庞大的信息冲击意识。”

珀莉悻悻地缩回手。

又前行了一段距离，领路的靛希言突然停下了脚步。前方，丛林到了尽头，出现了一片不大的林间空地。空地的中央，并非他们预想中的什么奇异物事，只有一株……早已枯萎的、通体如同焦炭般的巨大古树。

古树虬结的枝干伸向天空，姿态痛苦而挣扎，与周围生机勃勃的环境格格不入。而在那枯树的根部，土壤呈现出一种不祥的、仿佛被什么力量污染过的灰败色。

“就是这里……”靛希言看着那株枯树，眼神复杂，“呼唤的来源……也是悲伤的源头。”

众人走近，这才发现，在枯树主干上一个不起眼的裂缝里，竟然镶嵌着一小块碎片。

那碎片只有指甲盖大小，材质非金非玉，呈现出一种温润的、内敛的乳白色光泽。它静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着微弱却无比纯净、仿佛蕴含着生命最初律动的光芒——正是沐秋感受到的“温暖”与“重要”的来源。

而在碎片周围的树皮上，则残留着几道深深的、仿佛被利爪撕裂的痕迹，痕迹上缠绕着一丝极其微弱、却让青思渊和缃珩都感到本能排斥的——惨白色的虚无气息。

“是‘放逐教团’！”缃珩立刻认出了那气息，“他们来过这里！他们想抢夺这个碎片？”

靛希言没有回答，她伸出手，极其轻柔地将那块乳白色的碎片从树缝中取了出来。碎片在她掌心，光芒似乎变得稍微明亮了一些。

“这是一块‘源点之契’的碎片，”她确认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代表着‘生长’与‘契约’的碎片。看来，放逐教团的人试图强行夺取它，但失败了，他们的力量污染了这片土地，也杀死了这棵守护它的古树。”

她将碎片递给青思渊：“它似乎对沐秋小姐的恢复有帮助。”

青思渊接过碎片，立刻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而温和的生机之力，确实与沐秋的能力同源。

然而，就在碎片离开枯树的瞬间，异变发生了。

那株枯死的古树，仿佛失去了最后一丝支撑，发出一阵细微的、令人心碎的“咔嚓”声，庞大的树干开始从中断裂、崩塌，最终化作一堆真正的、毫无生机的焦炭，散落在灰败的土壤上。

与此同时，众人脚下的地面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周围丛林的光芒也似乎黯淡了一分。

“我们……拿走了碎片，会对这片绿洲有影响吗？”汐担忧地问道。

靛希言看着那堆焦炭，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源点之契’是规则的碎片，也是支撑某些稳定区域的基石。取走它，自然会带来变化。”

她抬起头，望向绿洲那永恒不变的、过滤般的天空，眼神悠远。

“平衡，从来都是动态而脆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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