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杀死一团雾 第85章 喧嚣裂谷

根据靛希言模糊的指引和寒洲数据库里零星的危险标记，团队在荒芜地带跋涉了数日。期间，青思渊和缃珩的链接在持续的磨合与偶尔的小规模遭遇战中，变得愈发凝练自如。虽然青思渊依旧寡言少语，情感层面仿佛隔着一层磨砂玻璃，但那种刻意的冰冷疏离感确实减弱了许多，更多是一种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专注。缃珩也渐渐习惯了这种新的相处模式，至少，链接那端传来的力量是真实而温暖的。

终于，在穿越一片扭曲的、仿佛由无数破碎镜面构成的区域后，震耳欲聋的“喧嚣”如同实质的墙壁，猛地撞上了所有人的感知。

那并非单纯的声音，而是无数信息流、心象杂念、规则碎片碰撞湮灭形成的恐怖噪音！眼前，大地撕裂开一道望不到尽头的巨大峡谷，峡谷中并非黑暗，而是充斥着五光十色、不断爆炸又重组的能量乱流！破碎的广告牌、扭曲的雕塑残骸、闪烁的未知符文、甚至是一些半透明哀嚎的灵魂虚影，都在峡谷中随波逐流，被那混乱的洪流撕扯、吞噬。

这里就是“喧嚣裂谷”。仅仅是站在边缘，就让人心神摇曳，仿佛自己的意识也要被那无尽的噪音扯碎、同化。

“心智屏障必须全程维持！”寒洲大声喊道，他的仪器屏幕上的数据疯狂跳动，显示着外界信息污染的恐怖浓度，“任何松懈都可能导致心象污染甚至认知崩溃！”

不用他提醒，每个人都感受到了那股无孔不入的侵蚀力。墨恒的千幻灵镜化作一层银色的光晕笼罩自身，简璃的护目镜上流淌着过滤数据的蓝光，石心依靠大地意志稳固心神，沐秋的生命源种散发出柔和的绿光抵御污染，汐的歌声在周身形成一圈圈净化波纹，连珀莉都老老实实地戴上了她自制的、看起来不太靠谱的隔音头盔。

青思渊周身冥尘自然流转，将那混乱的信息噪音隔绝在外，甚至隐隐有将其吸收、沉淀的趋势。缃珩的流光则更加活跃，在屏障外形成一层流动的光膜，不断偏转、消解着冲击。两人之间的灰色链接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中，反而显得格外稳定，如同风暴中的定海神针。

“入口在哪里？”缃珩大声问道，声音在噪音的洪流中显得微弱。

“信息显示，裂谷内有数个相对稳定的‘信息涡流节点’，那里是交易和情报汇聚的地方！”寒洲指着峡谷下方某个不断闪烁、如同漩涡般吸收着周围光流和碎片的区域，“最近的节点在那个方向！但要小心裂谷本身的规则——这里禁止飞行，空间结构极不稳定，只能沿着岩壁的‘认知小径’下行！”

所谓的“认知小径”，是岩壁上一些由过往行者强烈心象短暂固化形成的、仅能容一人通过的狭窄路径。这些路径时隐时现，扭曲不定，需要集中精神去“相信”它的存在，才能踏足其上。

团队小心翼翼地开始下行。每一步都如同走在钢丝上，不仅要抵抗外界的信息轰炸，还要维持对脚下路径的“信念”。稍一分神，路径就可能消失，或者引动周围混乱能量的攻击。

途中，他们看到了光怪陆离的景象：有由纯粹谎言构筑、却生意兴隆的店铺；有贩卖着扭曲记忆片段的商贩；有正在进行的、以秘密和情感为赌注的疯狂赌局；甚至看到两个强大的心象存在因为信息理念不合，直接在涡流节点附近大打出手，引发的规则崩塌瞬间吞噬了周围几个来不及躲避的倒霉蛋。

这里果然是混乱与危险的天堂。

终于，有惊无险地抵达了第一个信息涡流节点。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由无数废弃信息载体（书籍、芯片、卷轴等）堆积而成的平台，相对安静一些，但仍然充斥着各种压低的交谈、隐秘的窥探和不明意义的能量波动。

平台上有不少形形色色的存在：有笼罩在阴影中的情报贩子，有身体部分机械化的信息猎人，有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古老灵体，甚至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从其他副本溜出来的奇异生物。

团队的出现引起了一些注意，但很快大部分目光就移开了，在这里，奇怪才是常态。

“分头打听消息，注意安全，保持联系。”墨恒低声道。众人分散开来，融入这片光怪陆离的集市。

缃珩跟着青思渊，两人之间的灰色链接让他们在这种环境下能更好地相互照应。他们在一个由闪烁屏幕和缠绕线缆构成的摊位前停下，摊主是一个眼球完全被数据流取代的类人生物。

“需要什么？最新出炉的势力动向？未公开的副本坐标？还是……某个人的秘密？”摊主的声音像是电子合成音，毫无起伏。

青思渊直接问道：“‘门票’。”

摊主的数据流眼球闪烁了一下：“哪里的门票？这里的‘门票’很多。”

“下一个舞台。”青思渊的声音冰冷。

摊主沉默了几秒，数据流疯狂滚动，似乎在检索和分析。片刻后，他开口道：“涉及高权限信息，代价很高。”

“说。”

“一份……‘纯净的心象记忆’，至少百年份量。或者……”摊主的数据流眼球转向缃珩，“一道‘无瑕的流光核心’。”

缃珩脸色微变。纯净记忆意味着剥离一部分自我，而无瑕流光核心几乎等于他一半的力量本源！这代价太狠了！

青思渊眼神一寒，冥尘的气息让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个略带戏谑的声音：“老数据眼，你又在这里坑新人了？”

众人转头，看到一个穿着花哨、戴着夸张礼帽、手里抛接着几枚彩色骰子的男人走了过来。他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目光在青思渊和缃珩身上转了一圈，尤其在他们的灰色链接上停留了一瞬。

“赌徒J，少管闲事。”数据眼摊主冷冷道。

“别这么冷淡嘛。”赌徒J笑嘻嘻地凑近青思渊和缃珩，“两位，看你们面生，是刚来裂谷？想找‘那个地方’的门票？”

青思渊看着他，没说话。

赌徒J也不在意，压低声音道：“数据眼没骗你们，那地方的票确实贵，但他开价太黑。我这儿有个更……有趣的门路。”

他指了指平台更深处一个不起眼的、笼罩在迷雾中的角落：“看到那个‘命运轮盘’了吗？那里什么都赌，包括……信息。运气好的话，一枚最低等的‘心象硬币’，就能赢到你们想要的东西。当然，运气不好，也可能输掉一切，包括你们之间那根漂亮的小绳子。”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两人的链接。

“如何？要不要……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