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共君行，情劫共渡证长生 第98章 星舟独处与心墙裂痕

凌暮并未带着迟昭直接离开幽冥鬼域，而是来到了一处相对僻静、阴气稍弱的山谷。他挥手间，一艘通体由星光凝聚而成、仅容两三人的精致小舟出现在空中，星辉流淌，将周围的阴森气息都驱散了几分。

他抱着迟昭，轻盈地踏上星舟。舟内空间不大，仅有一张看似由星光编织的软榻。凌暮动作轻柔地将迟昭放在软榻上，那小心翼翼的姿态，与他平日冰冷强势的形象截然不同。

迟昭靠在柔软的榻上，身体依旧虚弱，但凌暮持续渡入的温和星辉让他恢复了一丝力气。他看着凌暮转身，在星舟前端坐下，背对着他，似乎开始操控星舟，向着鬼域外缓缓飞行。

星舟无声地滑行在昏黄的天空下，穿过缭绕的阴雾，将奈何桥、忘川支流以及那片危险的荒原远远抛在身后。舟外是死寂的鬼域，舟内却因流淌的星辉而显得静谧安然。

迟昭看着凌暮挺拔却透着一丝孤寂的背影，心情复杂。方才那近乎亲昵的接触，那渡入力量的温柔，以及此刻这无声的庇护，都像是一根根羽毛，不断搔刮着他心中那堵名为“抗拒”的高墙。

他闭上眼，尝试继续运功疗伤。九幽冥火的力量虽已初步融合，但依旧需要时间彻底炼化，与混沌魔元及碎星魔核完美交融。神魂的创伤也在缓慢修复，有凌暮那精纯星辉的滋养，速度比他自己恢复要快上许多。

就在他心神逐渐沉入体内时，一股熟悉的、冰冷中带着一丝灼热的注视感再次传来。他猛地睁开眼，果然对上了凌暮不知何时转过来的目光。

凌暮依旧坐在前端，只是侧着身，琉璃色的眸子正静静地望着他，那目光不再是平日纯粹的审视或冰冷的掌控，而是带着一种更深沉的、仿佛在观察什么有趣事物的专注，以及一丝……连迟昭都无法准确解读的复杂情绪。

“看什么？”迟昭下意识地蹙眉，语气带着惯有的防备，但声音因虚弱而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凌暮没有立刻回答，目光从他苍白的脸，滑到他因不适而微微蜷缩的手指，最后重新与他的视线对上。

“看你还能嘴硬到几时。”凌暮的声音平淡无波，但迟昭却莫名听出了一丝极淡的调侃。

迟昭一噎，有些恼火地别开脸：“不劳师尊费心。”

一阵短暂的沉默。只有星舟破开阴风的细微声响。

“九幽冥火，滋味如何？”凌暮忽然换了话题。

迟昭抿了抿唇，回忆起那冰寒刺魂、灼烧本源的极致痛苦，以及最后成功融合时那奇异的感觉，闷声道：“还行。”

“嘴硬。”凌暮淡淡评价，却抬手隔空一点，又一股更加精纯柔和的星辉之力融入迟昭体内，精准地滋养着他神魂中几处最细微的暗伤。“滤元魔域与冥火融合后，感觉如何？”

这一次，他的语气带着一丝真正的询问意味，像是师长在考校弟子，又像是……单纯的好奇。

迟昭感受着体内那丝冰蓝色火焰与灰黑色魔元交融后产生的、带着净化与吞噬双重特性的全新力量，以及神识中更加清明稳固的感觉，沉默片刻，还是如实道：“神识更强，魔元……似乎多了一丝净化之效。”

“嗯。”凌暮似乎满意了这个答案，目光再次落在他脸上，带着审视，“看来，这次鬼域之行，你收获不小。距离‘资格’，又近了一小步。”

又是“资格”！迟昭心头那股不服输的劲头又被挑了起来，他忍不住刺了一句：“师尊如此‘悉心栽培’，弟子若进步太慢，岂非辜负了师尊‘厚望’？”

凌暮闻言，非但没有动怒，嘴角反而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那弧度极浅，却瞬间冲淡了他周身不少的冰冷气息，让迟昭看得微微一怔。

“牙尖嘴利。”凌暮的声音似乎也柔和了半分，“看来是恢复些力气了。”

他这句话语气平淡，却让迟昭莫名觉得耳根有些发热。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并不像想象中那么排斥凌暮此刻的态度。甚至，那冰冷的表象下偶尔流露出的、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不同”，都让他心跳失序。

这认知让他感到惊慌与恼怒。他怎么能对这样一个掌控他、视他为所有物的人……

“休息吧。”凌暮似乎看穿了他内心的挣扎，不再看他，转回身去，只留下一个清冷的背影，“抵达下一个地方，还需一日。”

星舟内再次陷入寂静。

迟昭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恨他的掌控，不甘于他的强大，却又不得不依赖他的庇护，甚至……开始贪恋那冰冷的星辉中偶尔透出的一丝温度。

他闭上眼睛，不再去看那扰人心绪的背影，全力运转功法。必须尽快恢复，必须变得更强！只有拥有足够的力量，才能摆脱这矛盾的处境，才能……真正弄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星舟穿梭，驶离鬼域。 舟内两人，一者静坐如磐石，一者心潮暗涌。 那堵心墙上的裂痕，在无声的航行中，悄然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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