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共君行，情劫共渡证长生 第60章 界限下的暗流与阵法初窥

凌暮那句“让我感到愉悦的存在”，如同魔咒，在迟昭的心湖中持续投下涟漪，搅动着原本清晰的恨意与屈辱，让一切变得混沌而暧昧。他开始更加细致地观察凌暮，试图从那冰封的外表下，窥探出一丝真实的意图。

然而，凌暮依旧是那个凌暮。清冷，寡言，大部分时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对迟昭的“饲养”按部就班，精准得如同钟表。每日固定的药浴、灵石供给，偶尔在他修炼出现明显偏差时的冰冷点拨，以及……那无处不在、如同背景般存在的关注。

迟昭发现自己开始习惯这种关注。甚至，在某些深夜，当他从噩梦中惊醒，感受到竹舍另一头那平稳而强大的气息时，心底竟会掠过一丝荒谬的安心。这认知让他感到恐慌，仿佛自己的意志正在被某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悄然侵蚀。

他必须做点什么，必须找到除了被动接受“饲养”和徒劳锤炼之外的事情，来证明自己依旧保有独立的意志。

他将目光投向了凌暮偶尔翻阅的那些阵法、杂学古卷。凌暮似乎并不避讳他观看，那些古老的兽皮卷、玉简就随意地放在竹舍一角的书架上。

起初，迟昭只是漫无目的地翻看，那些晦涩的符文、复杂的阵理让他头晕目眩。但渐渐地，凭借大道魔胎远超常人的悟性与被混沌魔元滋养得愈发强大的神识，他竟从中看出了一些门道。

尤其是阵法。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线条与节点，似乎蕴含着某种沟通天地、引动法则的规律。他想起了凌暮挥手间便瓦解“九幽锁魂阵”的从容，想起了那“太虚汲灵阵”基础符文对他改良吞元魔域的启发。

或许，阵法是一条路？一条能在不直接提升境界的前提下，增强自身实力，甚至……未来或许能用来对抗、乃至解析身上这星痕烙印的路？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便如同野草般疯长。

他开始更加专注地研读那些阵法基础。从最简单的聚灵阵、防护阵开始，以指代笔，以自身混沌魔元为墨，在空气中，在地面上，小心翼翼地勾勒那些符文，感受着能量在节点间的流动与汇聚。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对魔元的掌控要求也极高。一个细微的偏差，便可能导致能量紊乱，符文崩溃，甚至引来轻微的反噬。但他乐此不疲。这让他感觉自己是在主动地学习、探索，而非被动地接受安排。

凌暮对他的举动依旧不置可否，既不出言指导，也不加阻止。只是有时，当迟昭因某个阵法难题而眉头紧锁，反复失败时，他会看似随意地调整一下书架上古卷的位置，或者，在迟昭练习的附近，留下一点关于能量节点平衡的、极其隐晦的痕迹。

迟昭心知肚明，却也不点破。这是一种奇特的默契。他如同一个倔强的学生，拼命自学，而那位严苛的老师，则在不触碰底线的前提下，给予最隐晦的提示。

这一日，迟昭正在尝试勾勒一个名为“小诸天封魔阵”的简化阵图。此阵据古卷记载，有封禁、镇压之效，虽只是基础版本，但其符文结构之复杂，远超前几个阵法。他已经失败了数十次，不是这里魔元注入不稳，就是那里节点连接错误。

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他全神贯注，指尖混沌魔元流转，小心翼翼地连接着最后一个关键节点。

就在符文即将成型的刹那，他心神微微一荡，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了凌暮封禁他太初紫气时，那星辉锁链的形态与其中蕴含的封镇意蕴。

指尖的魔元随之波动了一下。

嗡！

即将成型的阵图猛地一颤，其上符文明灭不定，一股混乱的封禁之力失控地扩散开来，竟反过来作用在他自己身上！他只觉得周身一沉，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沼，连体内魔元的运转都滞涩了半分！

糟了！阵法反噬！

就在他准备强行震散这失控的阵图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悄无声息地从他身后探出，指尖萦绕着一点清冷的星辉，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那阵图能量流转最核心、也是最脆弱的那个节点上。

如同沸汤沃雪，那失控的阵图瞬间平息、消散，连带着施加在迟昭身上的禁锢感也烟消云散。

迟昭猛地回头，正对上凌暮近在咫尺的眸子。

他不知道凌暮是什么时候来到他身后的。

“心不静，意不纯，强行摹其形，而未得其神。”凌暮收回手，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封魔阵，首重意志镇压。你心神动摇，杂念纷呈，如何成阵？”

他的目光落在迟昭微微汗湿的额头上，又扫过地上那尚未完全散去的能量痕迹。

“看来，是我平日对你……太过宽纵了。”

这话语很轻，却让迟昭心头一跳。他听出了其中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凌暮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向书架，取下一枚颜色最深、气息也最古老的黑色玉简，随手抛给了迟昭。

“《基础阵道真解》，三日内，融会贯通。”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迟昭，径直走向自己的蒲团，闭目打坐。

迟昭接住那枚触手冰凉的黑色玉简，神识探入，顿时被其中浩如烟海的阵法基础知识所淹没。这远比书架上的那些零散古卷要系统、精深得多。

他抬起头，看着凌暮那仿佛与周围空间融为一体的清冷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这算是……惩罚？还是……另一种形式的“饲养”与引导？

界限依旧存在，甚至可能因为他的“不安分”而变得更加严格。但在这界限之下，似乎又为他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

他握紧了手中的黑色玉简，感受着其中蕴含的、通往另一个力量领域的大门。

或许，在这座星辉为牢的竹海里，他并非全然无能为力。

至少，他还可以……学习。

而学习的最终目的，谁又知道呢？

迟昭的眼底，那抹暗红色的光芒，再次坚定地闪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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