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她……我等不到了……”
谢无妄用摩斯电码传递出的这句绝望遗言,在苏晚的脑中反复回响,带着冰冷的寒意。那个“她”是谁?是谢家的人?还是某个对他至关重要的人?而“等不到”,又意味着什么?是救援,是某个约定,还是……生命的尽头?
通风管道另一端彻底陷入了死寂,无论苏晚如何尝试再次联系,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仿佛谢无妄在耗尽最后力气传递出这条信息后,便彻底沉入了黑暗。
苏晚强迫自己冷静。信息虽短,但蕴含的线索至关重要。谢无妄意识清醒,并且怀抱着某种等待,只是现在,希望似乎已经熄灭。这解释了他在极度痛苦下为何没有完全疯狂,也解释了那嘶吼和撞击中蕴含的绝望。
第二天,沈墨言准时出现。
苏晚仔细观察着他。他的疲惫感似乎减轻了些,但眼底深处那抹阴郁依旧浓重,甚至……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仿佛做了什么决定般的冷硬。
谈话刚开始不久,沈墨言的目光便落在了苏晚的手上。她的指尖因为昨晚用力刮擦管道内壁,留下了一道不甚明显的细微红痕。
“你的手怎么了?”他忽然问道,声音平淡,却带着针尖般的锐利。
苏晚心中警铃大作,但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尖,随口道:“可能是不小心在哪里划了一下,没注意。”她自然地蜷起手指,仿佛这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沈墨言没有追问,只是那双镜片后的眼睛,审视的意味更浓了。他不再专注于谈话的主题,而是开始以一种更迂回、更深入的方式,探究苏晚近期的精神状态、睡眠质量,甚至是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
他在试探。他在怀疑。
苏晚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每一个回答都经过谨慎的斟酌,既符合她“逐渐适应并试图理解现状”的人设,又绝不露出任何与“谢无妄”或“地下室”相关的破绽。这是一场无声的心理攻防,比以往任何一次谈话都要凶险。
【宿主,目标人物怀疑度上升!他在排查信息泄露的可能!】系统748紧张地提醒。
苏晚知道,她必须更加小心。沈墨言的掌控欲和敏锐度远超她的预估。任何一点疏漏,都可能前功尽弃,甚至引发灾难性后果。
谈话在一种看似平和、实则暗流汹涌的氛围中结束。沈墨言离开时,深深地看了苏晚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我知道你在隐藏什么,我会找出来。
压力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
苏晚意识到,被动等待和暗中联系已经不够了。沈墨言的警惕性被拔高,谢无妄的状态可能正在急剧恶化。她需要更主动,更需要了解沈墨言行为背后的深层动机。那个“她”,或许是关键。
她开始更细致地梳理原主林晚的记忆,以及她来到这个世界后与沈墨言的所有互动。有什么是她忽略的吗?
几天后,一个偶然的发现,带来了转机。
沈墨言在一次谈话中,临时被一个电话叫走,匆忙间,他将一个皮质封面的私人笔记本遗忘在了房间里。那笔记本看起来有些年头,边角磨损,与他平时使用的崭新物品截然不同。
苏晚的心跳瞬间加速。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机会。
她几乎没有犹豫,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翻开了笔记本。
里面并非诊疗记录,而更像是一本混杂着学术随笔、病例片段和个人思绪的杂记。字迹时而工整,时而潦草,能看出书写者不同时期的心境。
她快速翻阅着,目光敏锐地捕捉着任何可能与“谢无妄”或那个“她”相关的信息。
大部分内容都晦涩难懂,涉及深奥的心理学理论和零散的病例观察。直到她翻到笔记本中后部分,几页明显带着激烈情绪笔触的文字,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上面反复出现一个缩写——“X.W.”!是谢无妄!
“……X.W.的情况持续恶化。记忆封锁出现裂缝,伴随强烈的排异反应。他又在无意识状态下呼唤那个名字……‘阿晚’……”
阿晚?
苏晚的心猛地一跳。这个称呼……
她继续往下看,呼吸几乎停滞。
“……必须加固封锁。他不能记得她,绝对不能。那场‘意外’的真相会彻底摧毁他,也会毁掉……我。”
“……她回来了。虽然不记得一切,但她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变量。为什么偏偏是她?……”
“……看着她的眼睛,有时会产生错觉。太像了……尤其是那份该死的冷静和洞察力。但她不是‘她’,她只是林晚……我必须时刻提醒自己。”
“……禁锢X.W.是唯一的办法吗?或许。让他‘消失’,让所有人都认为他已经死了,包括他自己……这是保护,还是我更深的罪孽?”
笔记在这里变得越发混乱,字迹扭曲,大片大片的墨迹涂抹掉了一些关键内容,仿佛书写者内心正在经历巨大的痛苦和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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