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人消失了,如同被浓夜吞噬。但那句“找到你了”,却像一枚冰冷的钉子,深深楔入苏晚的耳中,挥之不去。
她背靠墙壁,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良久未动。夜风的凉意透过窗缝钻入,激得她皮肤泛起细小的粟粒。半条手臂的麻痹感正缓慢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切的疲惫,以及更深的警惕。
刚才的追逐,电光火石,凶险万分。那面具人的身手、那附带着奇异力量的暗器、以及他最后那笃定而冰冷的宣告……无不表明,他绝非普通内侍,而是身负特殊使命、或者拥有非常手段的存在。
他知道是她了。
这意味着,棠梨宫表面那层脆弱的平静,已被彻底打破。从此刻起,她不再是暗处的观察者,而是被放在明处的目标。
苏晚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恐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必须利用这短暂的间隙,理清现状,思考对策。
首先,是袖中那枚木牌。
她小心翼翼地将它取出,再次就着窗外愈发微弱的月光审视。触手依旧冰凉,那扭曲的符号和凌厉的“妄”字,透着一股不祥。这木牌为何会出现在西偏殿?是谢无妄不慎遗失?是有人故意放置陷害?还是……它本身,就是那个隐秘法阵的一部分?
联想到系统提到的“汲取效应”,苏晚心中泛起一个更可怕的猜想:这木牌,是否会汲取持有者的某种能量?毕竟,在她拾起它之后,面具人就出现了,这巧合未免太过刻意。
她尝试在脑海中呼唤系统:“748,分析我手中的木牌。”
【……能量场……微弱……与西偏殿法阵……同源……未检测到……主动汲取……】
【提示:该物品……可能为……信物……或……定位标记……】
信物?定位标记?
如果是信物,它代表通往何方?如果是定位标记……那是否意味着,她将它带在身边,就等于随时向某人暴露自己的位置?
这个想法让苏晚脊背发凉。她几乎想立刻将这烫手山芋丢弃。但理智告诉她,这或许是唯一的实物线索,贸然丢弃,可能失去窥探幕后真相的机会。
沉吟片刻,她起身,走到房间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带有夹层的旧妆奁前。这是她前几日“休养”时,无意中发现的隐秘之处。她将木牌小心地放入夹层,合上盖子。这妆奁木质厚重,或许能一定程度上隔绝那微弱的能量场或定位效果。
处理完木牌,她开始检查自身。袖口的破损很明显,无法修复。她果断脱下外衫,将其卷起塞入床榻最深处,换上了一件同样半旧但完好的寝衣。身上的尘土和草屑也仔细拍打干净,确保不留下任何夜探的痕迹。
做完这一切,天际已隐隐透出一丝微光。黎明将至。
苏晚躺回床上,盖好薄被,闭上眼睛,调整呼吸,伪装成沉睡一夜的模样。但她的感官提升到了极致,仔细倾听着宫内的任何一丝动静。
时间在等待中变得格外漫长。
终于,在晨曦透过窗纸,将室内染上一层灰蒙蒙的亮色时,门外传来了熟悉的、略显虚浮的脚步声。
是李公公。
与往日不同,他今日的脚步声似乎更慢,更迟疑。在门外停顿的时间,也比以往更长了些。
“娘娘……该用早膳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比平日里更加沙哑。
苏晚心中冷笑,看来,昨夜之事,这位“忠心耿耿”的李公公,即便不是参与者,也定然知晓些什么。
她装作刚被唤醒,带着一丝慵懒和虚弱,应了一声:“进来。”
门被轻轻推开。李公公低垂着头,端着食盒走了进来。他今日甚至不敢像往常那样飞快地偷瞄苏晚一眼,全程眼观鼻,鼻观心,将清粥小菜摆上桌时,手指的颤抖几乎端不稳碟子。
“李公公,”苏晚坐起身,并未立刻用膳,而是淡淡开口,“今日的脸色,似乎比往日更差了些。可是昨夜未曾休息好?”
李公公身体猛地一僵,头垂得更低,几乎要埋进胸口:“劳……劳娘娘挂心,老奴……老奴年纪大了,夜里难免多梦,惊扰了娘娘,老奴罪该万死!”
“多梦?”苏晚拿起调羹,轻轻搅动着碗里寡淡的粥水,语气平缓,却带着无形的压力,“本宫昨夜,似乎也听到些声响,像是……野猫厮打?公公可曾听见?”
李公公的额角瞬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嘴唇嗫嚅了几下,才艰难地道:“是……是有些动静,这棠梨宫年久失修,野猫……野猫是常有的,惊扰娘娘安眠,老奴回头就去……就去驱赶……”
他的反应,几乎是坐实了苏晚的猜测。他在害怕,在极力掩饰。
苏晚不再追问,适可而止。逼得太紧,反而可能打草惊蛇。她开始慢条斯理地用膳,仿佛刚才只是随口一问。
李公公如蒙大赦,侍立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早膳用罢,李公公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收拾好碗碟,逃也似的退了出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