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厂房内,空气瞬间凝固。远处引擎的轰鸣如同催命的鼓点,越来越近,车灯的光柱如同探照灯,已经开始扫过厂房外围残破的围墙和堆积的废弃物。
谢厌如同一张拉满的弓,猛地从地上弹起,尽管身体依旧虚弱,但那双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属于掠食者的警惕与凶戾。他下意识地将苏晚往更深的阴影里挡了挡,尽管这个动作细微得连他自己都未必察觉。
“能走吗?”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急促的气息,回头看了苏晚一眼。
苏晚咬紧牙关,强忍着灵魂撕裂般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扶着粗糙的木箱试图站起来。每一次肌肉的发力都牵扯着灵魂深处的创伤,让她额角瞬间沁出冷汗。但她知道,留在这里就是等死。
“可以。”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微弱却坚定。
然而,她的双腿如同灌了铅,刚迈出一步,就是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谢厌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臂。他的手掌依旧冰冷,力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支撑。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在黑暗中亮得惊人的眸子深深看了她一眼,那里面没有了之前的嘲讽和疏离,只剩下一种近乎本能的、在危机**存亡的决绝。
他半扶半抱着苏晚,凭借着对黑暗环境的适应和一种野兽般的直觉,迅速向着厂房更深处、堆放更多废弃机械和杂物的区域移动。那里地形更复杂,或许能暂时躲藏,或者找到别的出路。
车声在厂房外戛然而止。
紧接着是车门开关的闷响,以及至少五六人份的、刻意放轻却依旧清晰的脚步声。这些人训练有素,行动间带着一股与“界碑”人员不同的、更加阴冷肃杀的气息。
“痕迹到这里就密集了,应该就在里面。”一个低沉沙哑的男声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断定。
“分开搜。目标B具有高危性,目标A状态不明,疑似具备引导或辅助能力。优先控制,必要时可致残,但要留活口。”另一个声音响起,更加冰冷,如同机器。
致残?留活口?
这些话透过破损的墙壁隐约传来,让苏晚和谢厌的心同时沉入谷底。这绝不是“界碑”的风格!“界碑”虽然手段强硬,但核心目的是“管控”和“研究”,而非如此**裸的、带着私人目的的捕获和伤害!
是那个发布悬赏的势力!他们动作太快了!
脚步声开始分散,如同撒开的网,向着厂房内部渗透。手电筒的光柱在空旷的空间内胡乱扫射,照亮飞舞的尘埃和锈迹斑斑的机器残骸。
苏晚和谢厌蜷缩在一台巨大的、早已停转的冲压机床后面,阴影将他们完全笼罩。谢厌的手臂紧紧环着苏晚的腰,支撑着她大部分体重,两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一起,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急促的心跳和紧绷的肌肉。他温热的呼吸拂过苏晚的耳廓,带着压抑的喘息。
太近了。
这种在生死关头被迫产生的、超越安全距离的亲密,让苏晚感到一丝不适,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分析——谢厌的身体状况比看上去更糟,他的肌肉在细微地颤抖,不仅仅是虚弱,更像是在强行压制着什么。
是灵魂创伤的后遗症?还是……那些被强行引动后又压制的混乱能量在反噬?
“这边没有!”
“去那边看看!”
搜索者的声音越来越近。一道手电光甚至扫过了他们藏身的机床边缘,照亮了地上积满的油污。
苏晚屏住呼吸,精神力如同最细的丝线,谨慎地向外延伸,感知着最近的搜索者的位置和动向。同时,她在脑中急速思考对策。硬拼毫无胜算,他们的状态太差了。必须利用环境!
她的目光扫过周围,最终落在机床下方一堆散落的、大小不一的金属轴承上。
“谢厌,”她用几乎不可闻的气音说道,同时用意念通过那微弱存在的灵魂链接传递了更清晰的信息,“左边,三点钟方向,那个穿黑靴子的,倒数三秒,用你能控制的最小力量,踢一颗轴承过去,打中你右前方那根悬空的锈蚀钢管。”
谢厌身体微微一僵,显然对她这种在绝境中依然保持精准计算和指挥的方式感到惊愕,甚至有一丝本能的抗拒。但此刻容不得他犹豫。他依言微微侧头,锁定目标,在苏晚意念倒计时结束的瞬间,脚尖极其隐蔽而快速地一拨!
一颗鹌鹑蛋大小的金属轴承无声地滚出,划出一道低平的轨迹,精准地撞在了三米外一根悬吊着的、锈迹斑斑的细长钢管上!
“铛!”
一声并不响亮、但在寂静的厂房内却格外清晰的金属撞击声响起!
“在那边!”搜索者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脚步声和手电光立刻朝着声音来源集中过去!
就是现在!
苏晚猛地一拉谢厌,两人如同鬼魅般,借着对方注意力被转移的刹那,从机床后闪出,扑向厂房更深处一个堆满废弃轮胎和油桶的角落!
他们的动作已经尽可能轻巧,但苏晚的虚弱和谢厌的勉强,还是让脚步带起了一些细微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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