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人最后那句“净土不再安全”,像是一把冰锥,狠狠扎进了林锋然的心脏,将他从被背叛的震惊和冰寒中猛地拽了出来,取而代之的是更直接、更原始的恐惧。
它们?它们是谁?是那些浓雾中的黑影?还是其他更可怕的东西?因为那个该死的“血引子”?
不等他细想,守夜人已经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那手掌冰凉却异常有力,几乎是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走!”守夜人的声音短促而急迫,不容置疑。
他拉着林锋然,并非冲向茅屋那扇看似唯一的门,而是径直走向屋内最角落的那个简陋土灶。只见他伸出空着的那只手,在灶台侧面几个不起眼的凸起处快速而有序地按了几下。
咔哒……嘎吱……
一阵轻微的机括声响,那看起来沉重无比的土灶,竟然连同下面的一小块地面,无声无息地向侧面滑开,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延伸的黑漆漆的洞口!一股混合着泥土和某种奇异矿物气息的冷风从洞中扑面而来。
林锋然看得目瞪口呆,这破茅屋里居然还有这种机关?!
“下去!快!”守夜人推了他一把。
林锋然不敢犹豫,连忙手脚并用地钻了进去。洞口下面是一段陡峭的石阶,深不见底。他刚下去,守夜人也紧随其后滑入,并在内部某个地方一按,头顶的灶台又缓缓合拢,最后一丝光线消失,彻底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他们。
绝对的黑暗和寂静中,只能听到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跟紧我,一步也别错。”守夜人低沉的声音在前方响起,似乎拿出了什么东西。
下一刻,一点柔和而稳定的ru 白色微光亮起,来源是守夜人手中握着的一枚鸽蛋大小的、类似夜明珠的石头。这光芒并不强烈,但足以照亮脚下狭窄湿滑的石阶和周围粗糙的岩壁。
这是一条人工开凿痕迹明显、但又无比古老的秘密通道,一路向下,深不见底。
守夜人举着那“照明石”,脚步飞快却异常稳健地在前面带路。林锋然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努力不让自己摔倒。他能感觉到,这条通道并非笔直向下,而是蜿蜒曲折,时而还有岔路,但守夜人总能毫不犹豫地选择正确的方向,仿佛对这里熟悉得如同自家后院。
通道内的空气越来越潮湿,岩壁上开始出现凝结的水珠,甚至能听到隐约的、地下水流淌的汩汩声。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林锋然喘着气,忍不住问道。这地方阴森得让他心里发毛。
“地脉节点之一。”守夜人头也不回地答道,声音在狭窄的通道里带着回音,“只有借助地脉能量的干扰,才能暂时隔绝‘它们’的追踪。”
地脉?又是这个词汇!预言里提到过“须听地脉”!
“地脉……到底是什么?”林锋然追问。
“你可以理解为,流淌在这片大地深处的能量之河。”守夜人难得地多解释了几句,“它们维系着山川地理,也影响着星相气运。某些强大的节点,其能量可以干扰甚至屏蔽一些……不属於这个层面的感知和存在。”
不属於这个层面?林锋然想起那些黑影和诡异的现象,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两人不再说话,只是沉默地在黑暗的通道中快速穿行。那枚照明石的光芒稳定地驱散着前方的黑暗,却也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扭曲,投在凹凸不平的岩壁上,如同追随的鬼魅。
林锋然怀里的那个鼻烟壶(血引子)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冰冷,不再发光发烫,仿佛刚才的异动只是幻觉。但他心中的寒意却丝毫未减。兰珠郡主……那张明艳却可能包藏祸心的脸庞,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如果她的帮助是假的,那之前的一切呢?黑衣人的重伤?张鹏的接应?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到底谁可以信任?
预言里的“皆有影随行,真伪莫辨”,像是一句恶毒的诅咒,让他看谁都像是戴着面具的恶鬼。
就在他心神不宁之际,前方的守夜人突然停下了脚步。
“到了。”他低声道。
林锋然抬头望去,只见前方豁然开朗。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形成的溶洞。溶洞的四壁和穹顶上,镶嵌着无数闪闪发光的奇异晶体,散发出蓝莹莹、绿幽幽的微光,将整个洞穴照耀得如同梦幻般的星空,根本不需要守夜人手中的照明石了。
洞穴中央,有一潭清澈见底的地下湖水,水面上氤氲着淡淡的白色雾气,散发出沁人心脾的寒意。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在湖水中央,竟然矗立着一座完全由某种黑色玉石构成的、小巧而古朴的 platform(平台),platform 上似乎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
整个洞穴安静得可怕,只有水滴从钟乳石上偶尔滴落湖面发出的清脆声响,以及那无处不在的、低沉而富有韵律的“嗡鸣”声——那声音仿佛来自地底最深处,带着某种强大的、令人敬畏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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