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光启对“癸卯”有新解?
深夜被召见的徐光启,脸上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和学者特有的专注,他的话如同一块投入深潭的石头,瞬间打破了乾清宫内因战事和庆典筹备而凝固的紧张气氛。林锋然疲惫的眼中骤然射出锐利的光芒,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军报。
“讲!”林锋然的声音因急切而沙哑。
“陛下,”徐光启躬身道,语速因激动而略快,“臣近日整理前朝实录兼查考杂家笔记,发现‘癸卯’二字,除纪年外,在前朝秘闻中,似另有所指。据野史稗抄零星记载,太祖立国初期,曾有一秘密组织,专司监察百官、探听舆情,其成员互认之暗号,便与天干地支时序相关,而‘癸卯’据传为其高层联络之特定代号,取‘癸水隐于卯木’之意,喻其行踪隐秘,深藏不露。此组织于洪武末年渐次消散,记载模糊,真伪难辨。”
秘密组织?监察百官?癸卯为高层代号?
林锋然心中剧震!这个解释,远比单纯的纪年或惠王关联更令人心惊!如果“癸卯”真的指向一个前朝遗留的、潜伏极深的秘密监察组织,那么很多疑点似乎都能得到解释!为何杜安、刘保这些看似不相关的人都会与“癸卯”产生联系?为何他们的行动如此隐秘难查?这根本是一个传承有序、结构严密的暗线组织!惠王可能只是利用了它,而非非它的全部!这个组织的真正首领是谁?它的目标是什么?是忠于前朝?还是另有所图?
这个推测让林锋然脊背发凉。他感觉自己面对的,可能不是一个简单的政敌集团,而是一个盘根错节、存在了数十甚至上百年的阴影帝国!
“此说……有何依据?记载来自何处?”林锋然强压心惊,沉声问道。
“回陛下,依据确显单薄,多散见于一些禁毁杂书或前朝遗老笔记,如《草木子》、《永乐野获》等书中仅有只言片语提及,且语焉不详,正史并无记载。臣亦觉匪夷所思,然结合近日‘癸卯’频现,其行事之诡秘,网络之深广,似非寻常党争可比,故大胆揣测,或可备为一说。”徐光启谨慎答道,他也知道这个猜测很大胆。
林锋然沉吟片刻。尽管证据薄弱,但这个方向却提供了一个全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视角。如果这个组织真的存在,那么慈宁宫、刘保、甚至宫中更多看不见的角落……他不敢再想下去。
“此事关系重大,切勿外传。”林锋然肃容道,“你继续暗中查访,凡有涉及此代号之前朝秘辛、人事档案,无论巨细,皆报朕知。但切记,绝不可打草惊蛇!”
“臣明白!”徐光启凛然领命。
送走徐光启,林锋然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癸卯”的阴影似乎更加庞大和幽深了。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感觉这座辉煌的紫禁城,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体内充满了未知的毒瘤。
然而,现实的危机容不得他过多沉溺于对历史疑云的探究。万寿节近在眼前,大同战事胶着,朝中暗流涌动,他必须集中精力应对眼前。
接下来的两天,万寿节的筹备进入了最后冲刺阶段。在舒良和徐光启的严格把控,以及江雨桐于幕后精准“校对”下,庆典流程、节目单、宴席安排等都基本确定,剔除了所有敏感和不当内容,力求在“隆重从简”的框架下,展现出帝国的气象和皇帝的权威。
林锋然对筹备进展大致满意,但心中那根弦始终紧绷着。周廷儒一党绝不会甘心失败,他们一定会在万寿节上做文章。
果然,在万寿节前一天,舒良带来了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
“皇爷,奴婢核查明日大宴的最终座次表和流程时发现,礼部最终呈报的版本中,将几位与周侍郎过从甚密的宗室老王爷的座位,安排得……异常靠前,几乎紧邻御座!而几位素来耿直、与周氏不睦的御史和翰林学士,却被排到了末席角落。这……这看似是依爵位年齿,但细究起来,颇有抬举一方、压制另一方之嫌,恐宴席间生出事端。”
林锋然眼神一冷。果然来了!想在宴席座次上搞小动作,制造对立,搅乱气氛?甚至可能借敬酒之机,挑起事端?
“还有,”舒良继续道,“教坊司最后呈报的压轴大乐,名为《万寿无疆赋》,歌词华美,然奴婢请通晓古乐的翰林看过,其部分曲调,竟暗嵌了前朝亡国之君最喜听的几段哀婉之音!虽经改制,但懂行之人细听,必能察觉!这若是周党故意安排,其心可诛!”
暗嵌亡国之音?! 林锋然勃然大怒!这是想在万寿节上给他添堵,诅咒国祚吗?周廷儒,其心可诛!
“立刻给朕改!”林锋然厉声道,“座次表按朕之前钦定的方案,略有调整即可,以平衡为重!那《万寿无疆赋》给朕撤了!换上新排的《定鼎朝天乐》!告诉礼部和教坊司,这是最终定稿,谁敢再擅自改动,朕扒了他的皮!”
“奴婢遵旨!”舒良连忙去传达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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