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卯不止一个……慈宁宫有……影子……”
赵化弥留之际挣扎吐露的呓语,如同鬼魅的阴风,吹散了林锋然因密信破解取得进展而刚升起的一丝振奋,让他瞬间如坠冰窟,浑身汗毛倒竖!
“癸卯”不止一个?慈宁宫有“影子”?
这含糊不清的几个字,蕴含的信息却恐怖至极!它证实了林锋然最坏的猜测——潜伏在宫中的“癸卯”暗线,并非孤例,而是一个网络!而慈宁宫,这个帝国最尊崇、也最神秘的地方,竟然藏着“影子”!是像刘保那样的具体人物?还是某种更诡异的存在?赵化拼死传出的消息,是警告,还是……指向了更深的阴谋?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上头顶,林锋然感觉整个乾清宫都变得阴森起来。他猛地站起身,环顾四周,烛火摇曳下的阴影仿佛都活了过来,张牙舞爪。母后病榻上的昏睡,是真是假?刘保的恭顺,是伪装还是……“影子”的表演?这慈宁宫,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
“消息……还有谁知道?”林锋然的声音因极度的惊悸而嘶哑,死死盯着前来禀报的北镇抚司同知。
“回陛下!仅臣与两名在场的心腹太医知晓!臣已严令他们守口如瓶!”同知跪在地上,脸色同样苍白。
“做得好!”林锋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赵化用生命换来的线索,绝不能浪费!“立刻秘密排查慈宁宫所有人员!重点是癸卯年入宫,或与癸卯年有特殊关联的太监、宫女、嬷嬷!还有……行为异常、行踪诡秘,或者……与刘保过从甚密之人!但切记,绝不能惊动太后!要像影子一样,无声无息!”
“臣明白!只是……慈宁宫戒备森严,太后身边之人更是……”同知面露难色。
“朕知道困难!”林锋然打断他,眼中寒光闪烁,“正因如此,才要更加小心!动用一切能动用的暗桩,从外围查起,饮食、用水、采买、与外界的接触……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特别是太后病倒前后,慈宁宫人员的异常动向!”
“臣遵旨!”同知领命,匆匆退下,如同潜入黑暗的猎犬。
乾清宫内再次剩下林锋然一人。死寂中,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和心脏狂跳的声音。赵化的遗言,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通往更深处黑暗的大门。他感觉自己仿佛站在悬崖边缘,脚下是深不见底的迷雾,迷雾中隐藏着无数双窥伺的眼睛。
巨大的心理压力让他几乎窒息。他需要冷静,需要有人帮他分析这骇人听闻的消息。他的目光,再次不由自主地投向了西暖阁的方向。此刻,他无比渴望见到江雨桐,渴望她那双清澈冷静的眼眸,能帮他看透这重重迷雾。
但他不能去。慈宁宫的“影子”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他任何异常的举动都可能打草惊蛇,甚至给江雨桐带来灭顶之灾。
他强压下冲动,走到御案前,摊开纸笔,用极其隐晦的词句,将赵化所言及自己的担忧写下,封入一个小巧的锦囊,唤来舒良。
“将这个……以请教古籍疑难为名,送去西暖阁。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问。”林锋然的声音低沉而疲惫。
舒良双手接过锦囊,感受到其中不同寻常的分量,心中一凛,躬身道:“奴婢明白。”
等待回音的时间格外漫长。林锋然焦躁地在殿内踱步,脑中不断回响着“癸卯不止一个”、“慈宁宫有影子”的话语,各种可怕的猜想纷至沓来。
约莫一个时辰后,舒良悄无声息地回来,手中捧着原样的锦囊,但里面多了一张折叠的素笺。
林锋然迫不及待地打开,上面是江雨桐清秀而略显虚弱的字迹,墨迹似乎因书写时手的微颤而略有晕染,但笔锋依旧清晰:
“陛下明鉴:影之惑,在于光。光强则影显,光弱则影匿,光乱则影纷。欲辨影踪,当定光源。源清则影现形,源浊则影难觅。‘癸卯’之影,根植深宫,盘根错节,非急切可除。陛下当下之要,仍在固本清源。外示以静,内查其隙,待其自露行迹,方可一击而中。万望陛下,持心如水,勿为幻影所惊,方见真章。”
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光与影”的比喻,提醒他冷静,抓住根本(光源),不要自乱阵脚被幻象所迷惑,要稳定自身,外松内紧,等待对方露出破绽。这番话,如同清泉,再次浇熄了林锋然心中的焦躁之火。是啊,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住气!慈宁宫的水太深,贸然行动,只会让自己陷入被动。
“光源……固本清源……”林锋然咀嚼着这几个字,眼神渐渐恢复了清明和锐利。当前最大的“光源”和威胁,来自外部!是瓦剌!是惠王!必须尽快解决外患,才能腾出手来清理内忧!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就在林锋然试图稳住心神,继续破解密信、应对瓦剌之际,一个他预料之中却又倍感压力的消息传来了。
次日早朝,礼部尚书出列奏报:“陛下,惠王殿下听闻太后娘娘凤体违和,忧心如焚,已上表请求入宫探视。奏表已至通政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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