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偏殿?晚膳?!”
林锋然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口铜钟在里头狠狠撞了一下。他“噌”地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动作快得差点把桌子掀翻。刚才还在琢磨什么“暗箭难防”,这箭他妈的就直接射到坤宁宫了?!还是冲着江雨桐去的?!
“人呢?!江姑娘怎么样了?!”他声音都劈了叉,也顾不上什么皇帝威仪了,一把揪住来报信的小太监的领子。
小太监吓得脸都绿了,结结巴巴地说:“回、回陛下!江、江姑娘无恙!吐、吐的是送膳的宫女!江姑娘还没、没来得及用膳呢!”
“我靠!”林锋然脱口而出,心里一块巨石“哐当”落了地,腿一软,差点坐回去。还好还好,人没事!这要是有事,他得后悔死!
但他这口气还没喘匀,怒火又“腾”地烧起来了。没来得及用?那意思是,这带毒的饭菜,就是冲着江雨桐去的!在他眼皮子底下,在皇后的宫里,给人下毒?!这他妈是打他的脸啊!还是连环巴掌!
“舒良!”林锋然眼睛都红了,“摆驾坤宁宫!立刻!马上!把太医院当值的全都给朕叫过去!快!”
他一边往外冲,一边脑子里乱糟糟地闪过无数念头:是谁?石亨?动作这么快?不对啊,张軏的事还没擦干净屁股,这就急着灭下一个口?还是说,这是警告?警告他别碰江雨桐这根线?或者……他妈的根本就是冲着他来的,动他身边的人,让他自乱阵脚?
乾清宫到坤宁宫这段路,林锋然感觉像是跑了一场马拉松,心脏“咚咚咚”地砸着胸口。夜晚的宫道静悄悄的,只有他们这一行人急促的脚步声和灯笼摇曳的光影,两边的宫墙黑黢黢的,像张着大口的怪兽。
坤宁宫门口已经乱成了一团。太监宫女们个个面如土色,瑟瑟发抖。钱皇后脸色煞白地站在殿门口,见到林锋然,急忙迎上来:“陛下……”
“人呢?怎么样了?”林锋然打断她,脚步不停往里走。
“陛下放心,江姑娘无事,受了些惊吓,臣妾已让她在暖阁歇着。那中毒的宫女……孙太医正在偏院救治。”钱皇后语速很快,带着后怕和愤怒,“臣妾已下令封锁了整个坤宁宫,所有接触过晚膳的人,全部看管起来了!”
林锋然点点头,直接拐进了暖阁。
暖阁里点了安神香,气味舒缓。江雨桐披着一件外衫,坐在窗边的榻上,脸色比下午见面时更苍白了些,但眼神还算镇定,手里捧着一杯热茶,指尖微微发颤。见到林锋然进来,她放下茶杯,想要起身行礼。
“别动!”林锋然几步跨过去,按住她的肩膀,自己拉了个绣墩坐到对面,上下打量她,“你没事吧?真没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这连珠炮似的发问,完全没了下午那种刻意保持的距离感。
江雨桐似乎被他这急切的样子弄得怔了一下,随即垂下眼睑,轻轻摇头:“谢陛下关心,民女无事。只是……连累了一位小宫女。”她声音有些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屁的连累!”林锋然没好气地,“这是冲你来的!是朕连累了你!”他又忍不住爆了粗口,心里又怒又愧。要不是他把她弄回宫,她哪会遭这无妄之灾?
江雨桐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复杂,没接话。
这时,孙太医擦着汗从外面进来,噗通跪倒:“陛下,娘娘,那宫女中的是一种名为‘钩吻’的剧毒之草汁液,毒性极烈,混在汤羹里,幸而用量似乎不大,且发现得早,臣已用催吐、解毒之法施救,性命或可保住,但……但身子怕是垮了。”
钩吻?林锋然脑子里迅速搜索这玩意儿的信息,好像是种植物,毒性很强。关键是,这玩意儿宫里怎么会有?
“查!”林锋然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给朕彻查!这毒药哪来的?经了谁的手?晚膳从御膳房到坤宁宫,每一个环节都给朕扒干净!朕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
“奴婢(臣)遵旨!”舒良和孙太医连忙应道,连滚爬爬地出去办事了。
钱皇后也起身,面色凝重:“陛下,臣妾亲自去盯着审问。定要将这胆大包天的恶徒揪出来!”
暖阁里又只剩下林锋然和江雨桐两人。经过这一番折腾,下午那种尴尬生疏的气氛倒是被冲淡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共同面对危机的紧张感。
林锋然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色,忍不住吐槽:“这都什么事儿!一天天的,没个消停!比我们那儿……比应付最难缠的甲方还累!”他差点说漏嘴,赶紧刹住。
江雨桐安静地听着,忽然轻声问:“陛下……今日似乎,还有别的事烦心?”
林锋然愣了一下,转头看她。她眼神清澈,带着询问,不像下午那样刻意疏离。也许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危险刺激的,也许是夜晚让人更容易卸下心防,他忽然有种想倾诉的冲动。
他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回绣墩上,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可不是吗!张軏,就那个惠安伯,今天死了!太医密报,说是……疑似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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