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MD!欺人太甚!巡视组简直是骑在脖子上拉屎!”李达康一脚踹开市委一号院别墅的大门,胸中的怒火如同火山般喷发,再也无法抑制。
他冲进客厅,目光所及之处,无论是茶几上的精致茶具,还是墙角摆放的青花瓷瓶,都成了他发泄的对象。只听一阵“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响,片刻之间,原本典雅整洁的客厅已是一片狼藉。
尽管巡视组此次谈话,并未掌握能将他置于死地的铁证,但对于在宦海沉浮了几十年的李达康而言,他有着超乎常人的政治嗅觉。他敏锐地察觉到,巡视组问话的角度、语气以及那种步步紧逼的态势,绝非例行公事,而是带着明确的针对性和目的性。
在这种层面的较量中,有时候根本不需要确凿的证据,一个“莫须有”的嫌疑,只要上面有人想动你,就足以让你丢官罢职,前途尽毁。
现在,关键就看沙瑞金和巡视组到底想不想,以及决心下到什么程度来搞他。
“李书记!”奉命前来的市公安局长赵东来刚踏进门,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他跟随李达康多年,见过这位领导为了推动工作“表演”式的发火,也见过他因下属失误而严厉批评,但像今天这样,回到私密住所后依然情绪失控、状若癫狂的真实失态,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东来来了,坐!”李达康喘着粗气,指了指一片狼藉的沙发区域,甚至用脚随意踢开一个摔碎的茶杯残片,清理出落脚的地方。他并不担心这片混乱,反正市委配备了专门的生活服务人员,自然会来收拾干净,只要不损坏那些价值不菲的红木家具和固定装潢就行。
“李书记,您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脾气。”赵东来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的碎片,找了个相对干净的位置坐下。
他顺手拿起一个幸免于难的茶杯和茶壶,先给李达康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然后才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试图用这个动作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
“东来,他们这是要往死里整我啊!”李达康接过水杯,却没有喝,重重地顿在茶几上,水花四溅,“你评评理,大风厂那一千多号工人,要不要安置?怎么安置?说到底不就是钱嘛!钱从哪里出?大风厂自身难保,山水集团拿到地皮后按协议没有安置义务,银行更不可能贷款给这些下岗工人!最后这担子还不是落到市财政头上?这难道不是我这个市委书记该管的事吗?”
他越说越激动,脸色涨红:“可这件事,当初沙瑞金书记也是点了头的!他当时在会上怎么说的?‘稳定压倒一切,要妥善解决工人安置问题,体现政府的担当!’现在倒好,巡视组拿着这件事做文章,他倒把自己摘干净了,把所有责任都甩到我李达康头上!你说说,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大风厂的事?那都是快一年的老黄历了,怎么巡视组现在又翻出来说事?”赵东来眉头紧锁,感到有些不解。
在他看来,这件事在当时虽然棘手,但最终算是平稳解决了,不应该成为现在的焦点。
“何止是大风厂!”李达康猛地站起身,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在满地碎片中焦躁地来回踱步,“他们还死死盯着我和山水集团、大陆集团的关系不放!我李达康行得正坐得端,你让他们去查!我拿过他们一分钱吗?我吃过他们一餐饭吗?我老婆欧阳菁……哦,前妻,她出事是她自己的问题,跟我有什么关系?这分明就是诬陷!是有人故意在背后泼脏水,想把我搞臭,搞倒!”
“不会吧,李书记?”赵东来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当初在林城搞开发区的时候,沙书记不是还……”
他试图列举沙瑞金曾经展现出的“支持”,以此来宽慰李达康。
“彼一时,此一时!谁知道他现在心里到底打的什么算盘!”李达康烦躁地一挥手,打断了赵东来的话,语气中充满了不确定性和被背叛的愤懑,“现在看来,这位沙书记,恐怕也未必是靠得住的山!”
想到这里,李达康心里就一阵发堵。当初为了向沙瑞金表忠心,站稳脚跟,他可是硬着头皮,在一些涉及赵家利益的项目上设置了障碍,等于把赵瑞龙乃至他背后的赵立春给彻底得罪了。
如今,赵家这条路算是被他自己亲手堵死。放眼整个汉东,似乎只剩下那位一直对他不冷不热、甚至隐隐抱有敌意的程度书记,可能拥有独立于沙瑞金之外的话语权。
可他始终想不明白,程度为何从一开始就对他抱有如此大的成见?
从多年前的“东辉控股案”开始,程度就明显站在他和赵东来的对立面。
后来程度仕途一路高歌,从公安系统转到地方,主政吕州,成绩斐然,最终入常。他李达康从林城调任京州后,也曾试图缓和关系,主动释放过善意,但程度那边却始终滴水不漏,根本不接招。
程度的背景他大致清楚,和自己一样,某种程度上也是“女婿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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