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来了。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四菜一汤的香气瞬间充满了包厢。程度注意到,每一道菜都做得精致而不奢华,就连装盘都透着用心。
尝尝这个东坡肉,张春城用公筷给程度夹了一块,老师傅的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肥而不腻。
程度道谢接过,肉质酥烂,入口即化。他正要夸赞,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掏出来一看,是妻子发来的信息:检查结果很好,宝宝很健康。
他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快速回复了一个笑脸。这个小小的动作没有逃过张春城的眼睛。
家里有事?部长关切地问。
程度摇摇头,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笑容:昨天孩子有点发烧,现在没事了。说这话时,他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张春城闻言,立刻举起汽水瓶:这可是大喜事!来,再干一杯!
两只汽水瓶再次相碰,在灯光下折射出温暖的光芒。这一刻,程度感到肩上的担子似乎轻了几分。
无论前路如何,至少此刻,在这间安静的包厢里,有美食,有回忆,还有新生命带来的希望。
你与小江结婚的时候没有大办,满月酒也没有办,百日也不打算办吗?张春城夹了一筷子清炒时蔬,状似随意地问道。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在餐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程度手中的筷子微微一顿,眼前浮现出女儿程书瑶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
这个名字是知夏取的,取书香气质,美玉无瑕之意,他当时一听就喜欢得不得了。现在小家伙由他父母带着,家里还请了两个专业保姆,一个负责日常照料,一个专门负责早教。
不办了,知夏不想办,觉得麻烦。程度无奈地笑了笑,端起汽水喝了一口。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走了些许尴尬。
他想起父母去年从国企转入行政编办内退的事——两个老人现在的退休金加起来超过一万,这就是权力带来的一点小小任性。
这事他事后才知道,木已成舟,想改也改不过来了。
张春城了然地点头,夹起一块东坡肉放入口中慢慢咀嚼。餐厅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餐具偶尔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
程度的目光落在窗外的月光上,思绪飘回了与知夏的三场婚礼。
第一场是在他老家,那场最热闹。程度家的亲戚朋友都来了,江家父母、兄弟、堂哥堂弟也专程赶来。他记得那天知夏穿着简约的白色旗袍,在他老家的小院里给长辈敬茶,阳光照在她羞红的脸上,美得不可方物。
第二场在京州,知夏请了汉大的同事,他也请了些青林的同僚。那场婚宴在西湖宾馆举办,
简单却不失体面。最让他感动的是,几个青林的老乡特意带来了自家种的喜糖,说是要给程书记添添喜气。
第三场在燕京,规格最高。
汉东这边只有赵立春、刘省长、高育良和张春城等少数人作为男方代表出席。
江家请来的都是正部级以上领导,还有不少退休的老爷子。
那场婚礼与其说是喜宴,不如说是老爷子们联络感情的聚会。程度全程像个提线木偶,跟在知夏身后认人、敬酒,把那些只在新闻里见过的面孔一个个记在心里。
理解,理解。张春城的声音将程度拉回现实,现在办这些确实麻烦。部长用纸巾擦了擦嘴角,请谁不请谁,容易得罪人。
程度感激地点点头,又给张春城添了杯茶。
茶香氤氲中,他突然想起女儿满月那天,知夏抱着小书瑶在阳台上晒太阳的情景。小家伙穿着外婆亲手做的小棉袄,在阳光下像块温润的羊脂玉。
那天他们谁都没请,就一家三口安静地吃了顿饭,却比任何盛大宴席都让他感到幸福。
对了,张春城突然想起什么,你父母现在身体怎么样?带孩子辛苦吧?
还好,两个老人都挺硬朗。程度笑了笑,家里请了专业保姆,他们主要就是陪孩子玩玩。他没提父母内退的事,但两人心照不宣。机关食堂的灯光照在程度的侧脸上,映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服务员轻轻推门进来,端上一盘水果拼盘。新鲜的草莓、芒果和猕猴桃摆成了精美的造型,上面还点缀着几片薄荷叶。
尝尝这个芒果,张春城用叉子指了指,从三海空运来的,特别甜。
程度叉起一块金黄的芒果,甜腻的汁水在口中爆开。他突然想起知夏怀孕时特别爱吃酸芒果,他托人从南方一箱箱地往家运。那段日子虽然忙碌,却充满了期待和甜蜜。
说起来,张春城放下叉子,语气变得正式起来,窗外的月光恰好被一片云遮住,会议室内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你这次要是真接了吕州,家里怎么安排?知夏和孩子是跟你过去,还是......
程度放下茶杯,瓷器与玻璃桌面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包厢里格外明显。我们商量过,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杯沿,知夏还是在京州,我每周都回去!说这话时,他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窗外,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奔波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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