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南城中央商务区灯火通明,一栋栋摩天大楼如同沉默的钢铁巨人,俯瞰着脚下的车水马龙。
王德发的公司就在其中一栋的顶层。
此刻,整个楼层空无一人,应急灯散发着幽幽的绿光,给宽敞奢华的办公室镀上了一层诡异的色彩。
钟离久、冥时晏,还有被硬拽回来的王德发,三人站在总裁办公室的玻璃门前。
“九……九爷,真的要进去?我……我腿软……”
王德发的牙齿都在打颤,一张脸惨白如纸。
钟离久没理他,径直推开了门。
一股比走廊更刺骨的冷气扑面而来,裹挟着淡淡的水腥味。
办公室的巨大落地窗外,是南城最繁华璀璨的夜景。
但这份繁华,却被室内一种说不出的阴森所吞噬。
钟离久把画挂回了墙上。
既然这怨灵是在这里被激活的,那这里必能把它再整出来。
画中江面辽阔,寒气逼人,一叶扁舟上,披着蓑衣的渔夫背对画外,独自垂钓。
一种极致的孤寂与清冷感,几乎要从画里溢出来。
“就是它……”
王德发哆哆嗦嗦地躲在冥时晏身后,伸出的手指都在颤抖。
冥时晏的视线落在画上。
他属于鬼王的感知中,那幅画正散发着一股不祥的气息,是水汽、怨念和墨香混合发酵后的产物。
钟离久却神色平静,径直走到画前,饶有兴致地端详起来。
“画得真不错,这意境,这笔触。”
她啧啧两声,点评道:“可惜了。”
“九爷,您……您小心啊!”
王德发在后面压着嗓子提醒。
钟离久回头看他,笑了:“王总,麻烦把办公室所有的灯都关了,窗帘也拉上。”
“啊?还要关灯?”
王德发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让你关你就关。”
冥时晏冷冷瞥了他一眼。
王德发被那眼神冻得一哆嗦,再不敢多嘴,手忙脚乱地跑去执行命令。
很快,办公室陷入纯粹的黑暗。
只有窗外霓虹的光,在名贵的地毯上投下破碎的光影。
黑暗里,那幅画变得无比诡异。
画上的江水,似乎在微微起伏。
“来了。”钟离久轻声说。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温度陡然坠入冰点。
王德发呼出的气,瞬间凝成了一团白雾。
空气里那股水腥味变得浓郁刺鼻,潮湿的雾气开始弥漫。
滴答。
滴答。
寂静中,水滴落地的声音清晰可闻。
“妈呀!”
王德发吓得尖叫一声,身体一软就要瘫倒。
冥时晏伸手扶住他,眉头拧起。
他看见,那幅画的画框边缘,正有水珠不断渗出,滴落在地毯上,韵开一个个深色的水印。
画上的江水,开始真实地缓缓流动。
那个背对众人的渔夫,他的身体正在用一种极其缓慢的姿态……转过来!
随着他的转动,一股浓稠的怨气从画中喷涌而出,化作阴风,吹得办公室里的文件哗哗乱飞。
王德发吓得失声,只能死死抓住冥时晏的胳膊,浑身已经被汗浸透了。
冥时晏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这股怨气虽伤不了他,但其中蕴含的执念之深,极为罕见。
唯有钟离久,依旧站在画前,神色平静,甚至带着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慵懒。
“转得这么慢,急死个人。”
她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句话像是一道催命符。
画里的渔夫猛地一下,彻底转了过来!
那是一张被水泡得发白、肿胀的脸,五官扭曲地挤在一起,眼眶是两个黑洞洞的窟窿,正直勾勾地“看”着画外。
他的嘴角咧开一个僵硬的弧度,露出参差不齐的牙。
“啊!”
王德发终于承受不住,发出刺耳的尖叫。
“还……我……命……来……”
一个沙哑、扭曲的声音从画中挤出,带着水底的沉闷与无尽的怨毒。
紧接着,一只苍白浮肿的手,从画里伸了出来!
那只手扒住画框,用力一撑,水淋淋的上半身带着腐烂的恶臭,从画中钻出。
“聒噪。”
钟离久终于不耐烦了。
她伸出两根白皙的手指,对着那个刚爬出一半的水鬼,轻轻一弹。
一道微不可见的金光自她指尖弹出,精准地击中水鬼的额头。
“滋啦……”
一声热油泼上冰块的炸响。
水鬼额头冒起一阵青烟,发出一声凄厉到变形的惨叫,刚爬出来的身体猛地缩回了画里。
办公室的阴风骤停,温度也开始回升。
王德发目瞪口呆,尖叫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冥时晏一惊。
规则之力。
不是玄门道法,不是符咒阵法,而是一种更本源的、不容反抗的规则。
她说“退”,它就必须退。
“躲在画里算什么本事?”钟离久对着画,撇了撇嘴,“给你两个选择。”
“一,自己滚出来,跟我回典当行,我给你个重入轮回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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