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这幽冥地府的最高统治者,十殿阎罗之首,秦广王。
也就是,阎君。
钟离久眯了眯眼,打量着这位传说中的冥府之主。
她之前因为一笔生意,和这位阎君打过一次交道。
对他的印象,只有一个字。
冷。
那种冷,不是冥时晏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而是一种不含任何感情的死寂。
仿佛在他的眼中,世间万物,无论是神是魔,是生是死,都只是遵循着法则运转的没有意义的符号。
此刻,这位阎君就这么静静地站在殿门口。
他的面容被平天冠垂下的冕旒遮挡着,看不真切。
但那股威严,却让整个判官殿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都起来吧。”
阎君淡淡地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谢……谢阎君大人!”
陆之道战战兢兢地站起身,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想不明白,阎君大人怎么会亲自跑到他这个小小的判官殿来。
难道,是刚才的动静太大,惊动了他老人家?
完了完了,这下奖赏没捞到,怕是还要挨一顿处分。
阎君没有理会他,他的目光穿过大殿,直接落在了冥时晏的身上。
在看到冥时晏的那一刻。
即便是这位执掌了幽冥数万年,心如止水的冥府之主,他那隐藏在冕旒之后的身形,也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还是被钟离久敏锐地捕捉到了。
有情况。
钟离久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冥时晏。
只见阎君的目光死死地锁定着冥时晏,那双仿佛能看穿三界六道的深邃眼眸里,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
有震惊,有怀念,有悲伤,还有一丝……深深的愧疚。
他就那么看着冥时晏,看了很久很久,久到连陆之道都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了。
“那个……阎君陛下?”陆之道小心翼翼地开口,试图打破这诡异的沉默,“您……您来此,可是有什么吩咐?”
阎君这才如梦初醒般,收回了目光。
他缓缓地转过头,看向陆之道。
“你,监管不力,致使辖区内‘归魂之门’被邪徒占据,险些酿成大祸。”他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冰冷,“罚你百年俸禄,闭门思过三月。可有异议?”
“下官……领罚。”陆之道苦着脸,但心里却长长地松了口气。
只是罚俸和闭门思过,这个处罚比他预想的要轻太多了。
看来,阎君陛下还是念在他后来拼死守门,将功补过的份上从轻发落了。
“至于你……”阎君的目光又转向了钟离久,“私闯冥府禁地,搅动时空法则,本该将你打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听到这话,陆之道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但,念在你此行是为了查明邪神之事,守护阴阳两界,功过相抵。”
“下不为例。”
“多谢阎君宽宏大量。”钟离久微微欠身,不卑不亢地说道。
她知道这位阎君,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却是个极重法则也极讲道理的人。
只要你占着理,就算他是阎王,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处理完这两人,阎君的目光最终还是回到了冥时晏的身上。
“你,随我来。”
他丢下这四个字,便转身朝着殿外走去。
那意思很明显,他要单独见冥时晏。
冥时晏看了钟离久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询问。
钟离久对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安心。
她也很好奇,这位阎君和初代鬼王之间到底有什么渊源。
冥时晏不再犹豫,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去的背影,陆之道才终于敢喘口大气。
他凑到钟离久身边,压低了声音,一脸八卦地问道:“钟离久,你说阎君大人他……是不是认识鬼王的先祖啊?”
“你看出来了?”钟离久瞥了他一眼。
“那还用说!”陆之道一脸“我早就看穿了一切”的表情,“刚才阎君大人看鬼王的那眼神,啧啧,就跟……就跟老丈人看女婿似的,越看越不顺眼,但又透着一股子没办法的疼爱。”
钟离久:“……”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
不过,他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阎君看冥时晏的眼神确实很复杂。
那绝对不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该有的眼神。
“你说,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秘密?”陆之道越说越兴奋,“比如,初代鬼王其实是阎君陛下的私生子?或者,他们曾经是情敌,为了争夺某个绝世美女打得天崩地裂?”
“……”钟离久无语地看着他,“陆判官,我劝你还是少看点阳间那些八点档的狗血电视剧。不然,我怕你哪天审案子的时候,会忍不住给那些苦命的鸳鸯多判几年。”
“嘿嘿。”陆之道尴尬地笑了笑,“我这不是好奇嘛。”
“好奇心害死猫。”钟离久丢下这句话,也转身走出了判官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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