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轮回指南：从入门到入土 第7章 危险的“家人”

生存第十二日，午后天光正好，透过层层绢布过滤，落在室内只剩下一片慵懒的暖意。吴默刚完成系统发布的又一个无聊支线任务——【将案几上的三个漆耳杯按照大小顺序顺时针旋转三次】，正瘫在榻上腹诽这破系统是不是哪个先秦程序员写的劣质代码，专门以折磨用户为乐时，门外廊下传来一阵不同于以往的脚步声和隐约的交谈声。

不是吴父沉重而急促的步子，也不是侍女们轻盈细碎的脚步。这脚步声略显迟疑，带着几分刻意放轻的谨慎，间或还有管家吴伯压低嗓音的引导声。

陈默的神经立刻绷紧了。他现在对这具身体所在的环境敏感得像只受惊的兔子，任何一点异常的风吹草动都能让他进入备战状态。

“公子，”一名侍女轻轻走入内室，躬身禀报，“远房的振表叔老爷前来探病，正在外间等候，家主吩咐，若公子精神尚可，便请一见。”

表叔？振表叔？

陈默（吴默）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从这身体残留的记忆碎片和这些天旁听来的信息中搜索这个名号。印象极其模糊，只隐约知道是母亲那边的一门远亲，似乎住在南郡下辖的某个县，家境似乎只是寻常，平日里往来并不多。

危险等级评估：未知。黄色预警。

他本能地想拒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见一个人就多一分风险。谁知道这远房表叔安的什么心？带着什么病菌？或者干脆就是哪个仇家派来探虚实的？

但吴父既然让人来通传，显然是已经准了对方探视，自己若强硬拒绝，反而显得异常，引人怀疑。他现在的人设是“体弱多病、受不得惊扰”，而不是“孤僻怪异、六亲不认”。

心思电转间，他已有了计较。他微微蹙起眉头，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疲惫与羸弱，声音也压低了些，带着气短之感：“既是父亲之意，便请表叔进来吧。只是我精神短少，怕是无法久陪，还请表叔见谅。”

侍女应声而去。

陈默迅速扫视了一下房间。两名贴身侍女垂手立在榻边，门口还有两名侍立。很好，人多眼杂，对方若真想做什么，也得掂量掂量。他又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还好，没闻到什么陌生的、可能引发过敏的香料气味。

片刻后，一个身影随着侍女走了进来。

来人约莫四十上下年纪，面容清癯，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深青色直裾袍，浆洗得倒还干净，头发用一根普通的木簪束着，打扮得甚是朴素，甚至与这富丽堂皇的室内有些格格不入。他脸上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混合着关切与局促的神情，脚步放得极轻，似乎生怕惊扰了榻上的病人。

“默侄儿，”来人停在离卧榻尚有五六步远的地方，便不再靠近，只是拱手行了一礼，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关切，“听闻你身子不适，心中甚是挂念。今日冒昧前来，可曾打扰你静养了？”

姿态放得很低，语气也很真诚。

但陈默心中的警报并未解除。他挣扎着，用一副虚弱不堪的样子想要微微坐起些回礼（当然立刻被侍女按住），一边气若游丝地回应：“有劳……振表叔挂心……侄儿……侄儿实在是……失礼了……无法全礼……还望表叔……恕罪……”

演技经过多日锤炼，已臻化境。

“快躺好，快躺好！”振表叔连忙摆手，脸上满是感同身受的忧色，“自家人，不讲这些虚礼。看你气色……唉，可是比上次见时清减了许多，定要好好将养才是。”

他说着，目光快速却不易察觉地扫过房间内的布置，掠过那些价值不菲的玉器、青铜摆件和精致的丝绸帐幔，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复杂情绪，似是羡慕，又似是别的什么，但很快便掩饰过去，重新聚焦在吴默脸上，依旧是那副敦厚长辈的模样。

“多谢表叔关怀……”吴默继续着他的虚弱表演，心中却冷笑：上次见？这身体的原主恐怕都没见过你几次吧？套什么近乎。

两人不痛不痒地寒暄了几句，多是振表叔问，吴默用最简短的气音回答，内容无非是“吃了什么药”、“可好些了”、“千万保重”之类。振表叔似乎也看出他“精神不济”，便适时地止住了话题。

然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身后随从手里接过一个长方形的木匣。那木匣材质普通，做工也粗糙，与吴府惯用的漆盒相比，显得颇为寒酸。

“默侄儿，”振表叔将木匣捧在手中，脸上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赧然，“表叔家底浅薄，比不得兄长家业豪富，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这是前些时日，我一位在山中采药的朋友，偶然所得的一株老山参，瞧着年份似乎不浅，最是补气培元。我留着也是糟蹋了，便想着拿来给侄儿补补身子，也算是我这做表叔的一点心意。”

他打开木匣，里面衬着红色的粗布，果然躺着一株人参，根须俱全，形态勉强算得上完整，但色泽暗淡，表皮干瘪，甚至有些部位带着不自然的霉暗斑点，一看便知采集和保存的手法都极为外行，绝非什么上等货色，甚至可能药效都已流失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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