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轮回指南：从入门到入土 第285章 重生·垓下楚歌

项默的意识，或者说陈默那早已被轮回磨砺得近乎麻木的灵魂核心，在系统的牵引下，穿越了那片短暂的、用于“反思”（或者单纯是系统懒得立刻干活）的虚无。这一次，没有预兆，没有缓冲，仿佛只是眨了眨眼，抑或是经历了片刻的晕眩，一种截然不同的、冰冷刺骨的、充满了绝望气息的感知，便如同潮水般汹涌地灌入了他的“存在”。

那不是普通的秋凉，而是一种浸入骨髓、仿佛连灵魂都能冻结的酷寒。他感觉自己正蜷缩在某个冰冷坚硬、凹凸不平的物体表面（后来他意识到那是冻结的、混杂着石块的泥土地），身上只裹着一层薄得可怜、几乎能当渔网用的破烂麻布，以及一件同样千疮百孔、铁片都快掉光了的皮甲。寒风如同无数把冰冷的小刀，无视任何遮挡，精准地切割着他暴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肤，带走那点微不足道的体温。他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牙齿不受控制地格格作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白色的呵气，旋即消散在更加冰冷的空气中。

一种深入脏腑、让他胃部痉挛、眼前阵阵发黑的虚弱感。这具身体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正经吃过东西了，腹中空空如也，只剩下一种烧灼般的空虚。他甚至能感觉到这身体原本的主人对食物的那种近乎本能的、绝望的渴望。

浑身肌肉酸痛无比，像是被拆开重组过无数次，关节僵硬，手脚冰凉麻木。左脚踝处传来一阵阵钝痛，似乎有旧伤未愈。嘴唇干裂，喉咙里像是塞了一把沙子，火辣辣地疼。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尝试活动了一下几乎冻僵的眼皮，睁开了眼睛。

视野先是模糊，然后逐渐清晰。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片低矮、昏暗的天空，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随时会砸落下来，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复杂的、令人作呕的气味——汗臭、血污的腥气、牲畜粪便的骚臭、还有某种……伤口腐烂的甜腻恶臭，以及无处不在的、潮湿泥土和寒冷本身的味道。

他微微转动僵硬的脖颈，打量四周。

他正和许多同样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人挤在一起，背靠着一道低矮的、由泥土和草草打下的木桩垒成的“墙壁”——这甚至不能称之为工事，更像是一种象征性的、聊胜于无的屏障。这些人，或者说这些“士兵”，大多和他一样，蜷缩着，颤抖着，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或者茫然地望向远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被抽空了所有希望的麻木。偶尔有人低声咳嗽，声音也是有气无力，仿佛连咳嗽都成了一种奢侈的消耗。

远处，是连绵起伏、一眼望不到头的丘陵。而在那些丘陵之上，隐约可以看到密密麻麻、如同蚁穴般层层叠叠的营垒轮廓，以及无数在寒风中猎猎作响的旗帜——那是汉军和诸侯联军的营盘，如同一个巨大无比的、不断收紧的铁桶，将他们这小小的一片区域死死围困在中心。水泄不通，插翅难飞。

他甚至能隐隐听到，从那包围圈的外围，随风传来的一些模糊的、规律性的声响——号角声，金鼓声，还有大队人马移动时那种低沉的、如同闷雷般的轰鸣。这一切，都构成了一幅令人窒息的、名为“绝境”的画卷。

垓下。

不需要任何提示，陈默立刻就明白了自己的所在。这感觉，比之前任何一次重生都更加直接，更加残酷。这不是某个具体的战场，不是某次具体的任务，这就是最终的囚笼，历史的终点站之一。

就在他试图消化这扑面而来的绝望信息时，那个熟悉而又欠揍的声音，在他意识深处响起了，这一次，语调似乎带着一种近乎欢快的、准备看好戏的雀跃：

【叮！欢迎来到终极副本【垓下悲歌】！环境加载完毕，身份载入成功：普通楚卒‘楚歌’。终极任务已发布：体验历史。生存？那是什么？可以吃吗？本系统温馨提示：鉴于本副本特殊性与历史重要性，生存评估将更为……呃，随性。祝您观影愉快！】

陈默（楚歌）：“……”

他甚至懒得去吐槽这系统的用词。体验历史？生存评估随性？翻译过来不就是“你死定了，怎么死都行，老子看着乐呵就行”吗？

他尝试着动了动僵硬的手指，感受着这具名为“楚歌”的身体的虚弱与不堪。没有前几世都尉、军官甚至皇子的身份，这一次，他彻彻底底地成为了这历史洪流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是那即将被碾碎的十万楚卒中，最普通、最不起眼的一个。

也好。他麻木地想。至少不用再背锅了。也不用再费心去思考什么战略、任务、忠诚或者背叛。他只需要……活着，或者说，存在着，直到死亡再次降临。

就在这时，一个嘶哑、疲惫，却带着一丝强行打起精神意味的喊声，从“墙壁”的另一端传来，打破了这片死寂：

“都……都打起精神来！今夜……严防汉军袭营！”

喊话的似乎是个低阶军官，但他的声音里听不出多少底气，更像是一种程式化的、连自己都不太相信的安慰。这话如同石子投入死水，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激起。周围的士兵们依旧麻木地蜷缩着，连抬头看一眼的兴趣都欠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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