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昧的警告像一道无形的枷锁,让项默和他手下这屯兵的日子愈发难熬。巡哨、看守辎重的任务依旧,但能分配到的口粮却似乎又稀薄了些,偶尔上面拨下点微薄的赏赐或稍微像样的物资,也总是最后才轮到他们,分量也往往被打折扣。项默对此心知肚明,却只能装作不知,将所有的憋闷压在心底,更加严格地约束部下,绝不授人以柄。
他彻底放弃了“向上管理”的念头,将全部精力投入到“活下去”这个最基本的目标上。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内部的压抑尚能忍受,外部的威胁却不会因为你安分守己就绕道而行。
这天,项默接到一项新命令:护送一支小型补给队,前往约三十里外的一处楚军前哨据点。补给队规模不大,只有五辆牛车,装载着一些箭矢、修补营栅的工具以及为数不多、却是前线急需的黍米和盐巴。押运的民夫加上护卫的楚军,总共不到五十人。
命令来自钟离昧麾下的一名军司马,语气公事公办,听不出任何情绪,但项默本能地感觉到一丝不对劲。这条路线并非主干道,相对偏僻,而且近期已有传闻说彭越的游骑在这一带活动。
“将军,此路线临近睢水,林木丛杂,恐有贼寇袭扰……”项默试图委婉地提醒,哪怕明知可能再次被扣上“怯懦”或“多事”的帽子。
那军司马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前哨军情紧急,些许毛贼,何足挂齿?项都尉勇武过人,莫非怕了不成?还是觉得,我楚军锐士,连护送几车辎重的胆气都没有?”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项默哑口无言。他知道,这很可能就是钟离昧警告后的“小鞋”之一——将危险或吃力不讨好的任务“合理”地分配给你。
【任务触发:危机四伏的押运。目标:护送补给队安全抵达前哨据点。风险等级:高。潜在威胁:彭越游击部队(概率75%)、地形复杂、牛车速度缓慢。生存建议:祈祷彭越今天放假,或者宿主突然觉醒“无双”技能。】
“我祈祷你个大头鬼!”项默在心里骂了一句,只能硬着头皮接令。
他不敢怠慢,精心挑选了三十名还算机警、体力较好的手下,配备了相对齐全的兵器弓弩,提前检查了牛车和货物,再三叮嘱民夫和护卫士兵注意事项,这才在次日清晨,押送着这支小小的队伍,驶出了楚军大营,踏上那条充满未知的路径。
起初一段路还算平静,沿着车辙尚存的土路前行,两侧是收割后略显荒芜的田野。但越往前走,地势越是起伏,林木渐渐茂密起来,道路也变得狭窄颠簸。牛车吱吱呀呀,速度慢得令人心焦。
项默神经紧绷,将手下散开,前后左右都派出了斥候,自己则骑马走在队伍中段,目光不断扫视着道路两旁那些可能藏匿敌人的灌木丛和土坡。
“屯长,你也太紧张了,这光天化日的,彭越那帮老鼠敢出来?”一个年轻士兵见项默如此谨慎,有些不以为然地笑道。
项默瞪了他一眼:“闭嘴!小心无大错!彭越要是有你想象的那么蠢,早就被剿灭了!”
他的话音刚落,前方约百米处,一支响箭带着凄厉的尖啸,突然从左侧的树林中射出,“哆”的一声,钉在了领头牛车的前辕上,尾羽剧烈颤抖!
“敌袭!”前方的斥候声嘶力竭地吼叫起来。
几乎在同一时间,道路两侧的树林和土坡后,冒出了数十个身影!他们穿着杂色的衣服,有的甚至穿着抢来的秦军或楚军衣甲,手持弓弩、长矛、短刀,口中发出各种怪叫和呼哨,箭矢如同飞蝗般射来!
“结阵!保护牛车!”项默心脏骤缩,厉声大吼,同时下意识地俯低身子,一枚弩箭擦着他的头盔飞过,带起一溜火星。
手下士兵反应还算迅速,立刻以牛车为依托,举起盾牌,组成一个简陋的圆阵,民夫们则惊慌失措地趴在车底或躲在车轮后面。
袭击者并没有冲上来肉搏,他们只是躲在远处,利用地形不断放箭,精准地射向拉车的牛、暴露的士兵以及牛车的车轮。他们的箭法算不上顶尖,但极其刁钻阴损,专挑薄弱环节下手。
“嗖!”一支箭射中了一头牛的脖子,那牛惨嚎一声,发狂般挣扎起来,差点掀翻牛车。
“我的腿!”一个躲在车后的护卫士兵小腿中箭,惨叫着倒地。
“咔嚓!”另一辆牛车的车轮被几支力道强劲的弩箭同时命中,车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项默试图组织反击,他命令手下弓弩手向箭矢射来的方向还击。但对方极其滑溜,一击之后,立刻变换位置,楚军士兵射出的箭矢大多落空,钉在树木或土地上。偶尔射中一两个,对方也毫不在意,同伴会迅速将其拖走。
“冲过去!冲过去!”项默试图指挥队伍加速脱离这片区域。但受伤受惊的牛根本不听使唤,破损的牛车更是拖慢了速度。而袭击者如同附骨之疽,始终保持着距离,用箭矢一点点地削弱、迟滞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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