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医谷深处,幽绿的虫灯将竹楼内映照得光怪陆离。
药香与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气交织,构成了洛云曦周身挥之不去的背景。她斜倚在铺着雪狐皮的软榻上,指尖一枚乌黑的蛊珠缓缓转动,内里仿佛有活物在蠕动、低语。
一道虚幻却凝实了不少的身影悄然穿透竹楼的禁制,出现在室内。
俨然是被沧溟煦打入炼狱的玄冥,他望着榻上那抹素白清减的身影,痴迷与痛楚在他魂体深处交织。
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南溟守护者,更像一个虔诚而惶恐的信徒,拜倒在他的神只面前,哪怕这位神只早已疯魔。
“曦儿……”他开口,声音带着魂体特有的缥缈,却又饱含着难以言喻的情感,“我回来了。”
洛云曦缓缓抬眸,那双曾经清澈灵动,如今只剩下深潭般冰冷与偏执的眸子,落在玄冥身上。
她没有回应他的称呼,只是淡淡问道:“事情办得如何?” 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玄冥走近几步,虚影在她榻前凝实了些许,想汲取一丝她的温度:“洛承泽已经上钩了。他和他那帮乌合之众,为了活命和权势,愿意拥立你,正在暗中串联。我已按你的意思,用‘子母连心蛊’控制住了他,他翻不出浪花。”
“很好。”洛云曦指尖的蛊珠停顿了一瞬,“落鹰涧呢?我们那可爱的‘盟友’洛千嶂,还能撑多久?”
提到落鹰涧,玄冥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下意识地想隐瞒什么,但在洛云曦那仿佛能洞穿灵魂的目光下,终究还是艰涩地开口:“沧溟煦……用兵如神,落鹰涧已成死地。断水多日,叛军……恐怕撑不过三天了。”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恳求:“曦儿,落鹰涧败局已定,我们是不是……可以先想办法救出思雨?她被沧溟煦关在炼狱最深处,那里禁制重重,我担心……”
“救她?”洛云曦猛地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尖锐的讽刺,“怎么救?你现在这副魂体不全的样子,能闯进东溟水牢吗?还是指望洛承泽那些废物?”
她坐直身体,死死盯着玄冥,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失望与愤怒,“玄冥,当初我把思雨交给你,是让你护她周全,助她成事!可你呢?你让她失败了!不仅没能靠近沧溟煦的心,反而被他识破,如今身陷囹圄!你还有脸跟我提救她?!”
玄冥被她斥责得魂体一阵波动,脸上浮现出痛苦与自责:“是我无能!是我低估了沧溟煦,也低估了昭凰身边的守护力量……曦儿,你怪我,骂我,甚至杀了我都可以!但思雨是我们的女儿啊!她从小身体就……如今在那阴寒炼狱里,如何受得了?我感知到她体内的寒毒似乎在加剧……”
“够了!”洛云曦厉声喝止,胸口因激动而微微起伏,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现在知道她是你的女儿了?当初你若不是那般没用,连尚未涅磐的昭凰都拿不下!我们何须将她送到明处,让她去受那份委屈,去冒那样的风险?!”
她喘了口气,眼神变得更加偏执和疯狂,“正因为她是我们的女儿,正因为她此刻正在受苦,我们才更不能乱!救?拿什么救?只有得到凤凰血脉,让她涅盘重生,拥有无上力量,她才能自己打破牢笼!否则,就算我们现在把她救出来,她也活不了多久!你明不明白?!”
玄冥看着她眼中那近乎燃烧的疯狂,心中剧痛,却也被那股决绝所慑。
他知道,她说的是事实。
洛思雨先天不足,体质极阴,若非靠他多年以本源之力强行续命,早已夭折。
寻常方法,根本救不了她。
他颓然低下头,虚幻的手掌紧紧握起,却又无力地松开:“我……明白。可是曦儿,西凤皇宫戒备森严,青垣几乎与昭凰形影不离,我们的人根本无法靠近。让她去到洛倾城身边……真的是唯一的机会吗?风险太大了!”
“风险大?”洛云曦冷笑一声,重新靠回软榻,指尖的蛊珠再次转动,速度却快了几分,“这世上,哪有不冒险就能得到的珍宝?尤其是凤凰血脉!” 她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冥,你忘了我们最初的梦想了吗?让思雨成为这世间最尊贵、最强大的存在,让所有曾经轻视我们、伤害我们的人,都匍匐在她脚下!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了。”
她微微倾身,向玄冥伸出手,那素白纤细的手指,在幽绿灯光下仿佛某种精美的玉器:“我们需要落鹰涧那边,再替我们争取最后一点时间。给洛千嶂送‘狂血蛊’去,让他临死前,再帮我那好妹妹和好外甥,好好上一课。我要沧溟煦至少在落鹰涧再被拖住十天!这十天,就是我们布局的最后时机!”
玄冥看着她的手,魂体微微颤抖。
他深知“狂血蛊”的阴毒,那会让落鹰涧化作真正的人间地狱。
但……为了曦儿,为了思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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