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自那两位公主的身影消失在秘境那头,已悄然过去数日。
那日自秘境归来,陆怀瑾回到老宅的第二日,秦总监安排的工程队便已准时进驻。
机器的轰鸣与人声的嘈杂,打破了小院往日的宁静,也正式拉开了老宅改造的序幕。
这几日,陆怀瑾过得颇为闲适,除了在院内喝茶看书,他也时常背着手出门溜达。
偶尔会踱步至施工区域,看似随意的看上几眼。
美其名曰“监督”,实则更多是带着几分新奇,观摩那些现代工艺如何一点点融入这座老宅的肌骨。
如此悠闲了几日,心头那点对于声色的念想便又活络起来。
他掸了掸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心中已有了计较,再去那红楼世界,听几支曲,寻几分雅趣了。
今日特意换了身月白长衫,手持一柄泥金折扇,倒真有几分翩翩公子的风范。
刚踏入那条熟悉的街市,便听得一阵喧哗,循声望去,却见薛家绸缎庄前围了不少人。
陆怀瑾本不欲理会,目光一扫,却意外瞧见薛蟠正站在柜台后,一手拨着算盘,一手翻着账本,竟是在亲自打理生意。
更让他诧异的是,今日的薛蟠一改往日纨绔模样,穿了件素净的靛蓝直裰,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虽还是那副粗豪相貌,眉宇间却少了往日的浮躁,多了几分沉稳。
“奇了。”陆怀瑾轻摇折扇,缓步上前。
店内,薛蟠正与一个老主顾周旋:
“李掌柜放心,这批杭绸都是上等货色,若有半点瑕疵,您只管拿来退换。”
那李掌柜调侃道:“薛大爷如今亲自打理生意,倒是叫人刮目相看。”
薛蟠也不脑,挠头憨厚一笑:
“家母身子不适,我这做儿子的总不能一直游手好闲。”
正说话间,薛蟠抬眼瞥见门外那道熟悉的身影,顿时眼睛一亮,连账本都顾不上放,三步并作两步迎了出来:
“‘叔父!’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陆怀瑾打量着他这身打扮,含笑道:“哟,薛大爷这是…改邪归正了?”
薛蟠嘿嘿一笑,压低声音:
“不瞒仙人,自那日听了您的教诲,又见您这般人物,在下实在惭愧。
这些日子帮着打理铺子,倒也觉得比往日胡混有意思得多。”
说着又凑近些,露出往日那副嬉笑模样:
“不过今日既然叔父来了,少不得要偷个懒。您这是要去…”
陆怀瑾折扇轻合,指向远处:“正要去倚月阁听曲,薛大爷可要同往?”
“去!自然要去!”
薛蟠顿时眉开眼笑,回头对伙计吩咐了几句,便快步跟上陆怀瑾:
“叔父不知,这些日子可把侄儿憋坏了,今日定要好好听芷兰姑娘唱几曲。”
二人并肩而行,薛蟠一路说着这些日子的见闻,言语间虽还是那般直来直去,却不再如往日那般粗俗。
陆怀瑾静静听着,偶尔颔首,目光掠过街边熙攘的人流,唇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红楼世界,倒是越发有趣了。
却说那日陆怀瑾离去后,芷兰的一颗心便仿佛也跟着他去了。
白日里,她独坐窗前,望着院中那开得正盛的茉莉花出神。
初夏的风拂过,带下几片花瓣,飘飘悠悠,落在她身前的琴案上。
伸出纤指,轻轻拈起一片洁白的花瓣,眼前却浮现出那日陆怀瑾潇洒执笔的身影。
“姑娘又在想陆公子了?”贴身雪棠端着茶进来,见她这般模样,忍不住轻声道。
芷兰微微一颤,手中的花瓣飘落在地。她垂下眼帘,掩饰着心中的波澜:“莫要胡说。”
“奴婢岂敢胡说。”雪棠将茶盏轻轻放在案上:
“姑娘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宁的,连琴音都带着几分怅惘。
方才妈妈还问起,说陆公子怎么这些日子都不见来。”
芷兰轻叹一声,玉指无意识的拨过琴弦,发出一声幽咽的鸣响。
她端起茶盏,浅浅啜了一口,却觉得今日的茶格外苦涩。
想起那日陆怀瑾执笔写下的诗,这些日子,那诗句总在她心头萦绕不去。
她不由自主的轻启朱唇,低声吟道:
“青丝白发一瞬间,年华老去向谁言。春风若有怜花意,可否许我再少年…”
吟到末句,声音已几不可闻。窗外忽地吹进一阵凉风,卷起案上几张诗笺,也吹乱了她额前的碎发。
目光怔怔的望着窗外,只觉得那诗句字字都敲在心上。
这般人物,来去如风,又岂会为谁停留?
她这等风尘女子,纵然此刻青丝如云,又能经得起几度春秋?
另一边,陆怀瑾与薛蟠二人并肩行在熙攘的街市上,远远便瞧见倚月阁那熟悉的朱红大门前已是车马络绎。
“叔父您瞧,”薛蟠方才特意换了身崭新的宝蓝锦袍,腰束玉带,显得精神了许多:
“这才几日不来,侄儿竟觉得像是隔了许久似的。”
陆怀瑾轻摇折扇,唇角含笑:“看来薛大爷是真把这儿当作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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