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星尘低语
王虫融入星球生态的第三十个周期,平静被来自天际的异动打破。
我的感知网络如同铺开的蛛网,捕捉到了遥远大气层外传来的微弱震颤。那不是陨石坠落的混沌频率,而是一种规律的、带着金属质感的脉冲——与曾经那些金属造物的信号同源,却又更加复杂,像是无数信号交织成的洪流。
“它们回来了。” 我向遍布星球的菌毯传递信息,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凝重。王虫留下的生命网络让整个星球成为了我的延伸,此刻,每一寸土壤的震动、每一缕空气的流动,都在向我诉说着远方的来客。
地核深处,王虫的意识泛起涟漪。它并未实体归来,却以一种更宏大的方式与我呼应:“不是‘它们’,是‘它们的同类’。规模更大,带着星舰的轰鸣。”
星舰?这个词汇通过王虫残留的认知碎片传入我的意识,那是一种能跨越星空的巨型造物,比当初金属堡垒庞大百倍千倍。
“数量?” 我追问,同时调动地表下的虫族开始行动。沉睡的兵蜂从土壤中苏醒,螯肢摩擦着硬化的菌毯,发出备战的低鸣;腐蚀蜂的腺体开始加速分泌,酸液在特殊的囊袋中翻滚;更深处,那些为应对极端情况而封存的“毁灭卵”,外壳上的纹路开始亮起微光。
王虫的意识勾勒出模糊的影像:数十个光点在星空中闪烁,如同悬浮的星辰,正缓缓向这颗星球靠近。“至少十二艘星舰,每艘都搭载着数不清的机械单元。它们的扫描波已经覆盖了南半球,似乎在寻找……曾经的基地遗迹。”
曾经的金属堡垒早已在能量反噬中化为熔融的金属,被菌毯分解吸收,融入了星球的循环。但那些深埋地下的合金碎片,或许仍能被它们的仪器捕捉到。
“不能让它们着陆。” 我做出决断。若星舰降落在地表,它们携带的武器足以撕裂菌毯构成的防御网,重蹈当年金属造物的覆辙,甚至可能更糟——它们会发现王虫构建的生命网络,将这颗星球视为新的能量源。
王虫的意识传来共鸣:“大气层是屏障。我能调动电离层的能量,干扰它们的导航系统,但需要时间。”
“我来争取时间。”
指令如电流般传遍全球。蛰伏在山脉深处的“飞蝗蜂”收到了信号。这是一种经过王虫基因优化的飞行单位,体型庞大如小型战机,翅膀振动时能突破音障,尾部的刺针蕴含着神经性毒素——对机械无效,但对有机生命体有着致命威力。
我知道星舰上必然有操控机械的智慧生命,就像当年那些休眠舱里的存在。
飞蝗蜂群从山谷中涌出,如同黑色的潮水,向着高空集结。它们的数量不多,仅有三百余只,但每一只都承载着阻断敌人的使命。同时,地表的菌毯开始疯狂生长,在星舰可能降落的区域,隆起了数千米高的生物丘陵,丘陵表面布满了能喷射高温孢子的囊体——那是我能调动的、最接近“对空武器”的存在。
星空中的光点越来越近,它们的扫描波变得密集,如同探照灯般在地表扫过。当扫描波触及曾经的堡垒遗迹时,那些光点明显停顿了一下,随即调整了方向,朝着北半球的平原地带——那里地势开阔,最适合星舰着陆。
“它们找到了痕迹。” 王虫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电离层能量聚集还需要三个周期。”
三个周期,足够星舰突破大气层。
“飞蝗蜂,升空。” 我下令。
三百只飞蝗蜂展开翅膀,突破云层,向着那片光点冲去。它们没有武器,唯一的攻击方式就是用身体撞击,用尾刺尝试破坏星舰的外壳——这近乎自杀,但必须让星舰减速。
星舰显然察觉到了它们的存在。几道粗壮的光束从星舰底部射出,如同死神的镰刀,瞬间撕碎了前排的几十只飞蝗蜂。高温让它们的躯体在瞬间汽化,连一丝痕迹都未留下。
但飞蝗蜂没有退缩。它们分散成数股,从不同方向迂回,避开光束的直射,用极快的速度贴近星舰。一只飞蝗蜂成功撞上了一艘小型星舰的侧翼,尾刺刺入了合金外壳的缝隙,毒素虽然无法破坏金属,却让外壳下的线路发生了短暂的短路,星舰的飞行轨迹出现了瞬间的偏移。
“有效。” 我精神一振,“集中攻击星舰的关节与推进器!”
更多的飞蝗蜂效仿着这只同伴的做法。它们用身体作为掩护,用尾刺精准地攻击星舰的薄弱部位。星舰的光束武器虽然威力巨大,但转向速度较慢,难以应对灵活的蜂群。一时间,数艘星舰的推进器冒出了黑烟,飞行速度明显下降。
但代价是惨烈的。每一分钟,都有数十只飞蝗蜂在光束中湮灭。我的意识中充满了它们的死亡信号,如同细密的针扎,刺痛着每一根神经。
“还有一个周期。” 王虫的声音传来。
“坚持住。” 我对残存的飞蝗蜂传递意念,“你们的牺牲,会让母巢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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