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家族与凡人操盘手 第218章 涟漪暗涌，芳心何属

皇帝那道突如其来的赐婚圣旨，如同在尚有余烬的帝京投下了一颗冰弹，瞬间冻结了劫后余生的些许庆幸与缓和。声音滚滚传开，不仅塔林核心处的林知珩等人听得清清楚楚，连远处正在清理废墟、救治伤员的禁军与星火营将士，乃至残存的民众，都愕然抬头。

九公主驸马？

无数道目光，带着震惊、羡慕、疑惑、乃至审视，齐刷刷地聚焦在了那位玄衣染血、刚刚力挽狂澜的北地盟主身上。

林知珩脸上的错愕仅仅持续了一瞬，便迅速化为深沉的平静。他站直身体，肩头的伤口还在渗血，但眼神已恢复古井无波。他没有立刻接旨，也没有拒绝，只是微微蹙眉，望向皇宫方向，仿佛要穿透重重宫墙，看清那位帝王真正的意图。

是为酬功？是为拉拢北地？还是……为了以姻亲之名，行牵制之实？亦或是，察觉到了他与顾、楚二女之间那因共同经历生死与传承而产生的微妙联系，借此敲打？

心思电转间，他已明白，这道圣旨，接与不接，都已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

顾清辞在他身侧，纤手不自觉地收紧，将那浩然卷捏出了褶皱。她低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眸中翻涌的复杂情绪。那份在菩提心镜石殿中因生死与共、阴阳交融而悄然滋生的情愫，还未及细细品味，便被这突如其来的皇命击得涟漪四散。书院教导的礼法规矩，与内心真实的情感相互撕扯，让她心乱如麻，只能凭借强大的意志力维持着表面的清冷平静。

楚狂歌的反应则直接得多。她先是一愣，随即柳眉倒竖，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瞬间燃起怒火，猛地看向林知珩，又瞪向皇宫方向，握着巨剑的手骨节发白，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她想说什么，但看到周围众人，尤其是四皇子周煜那意味深长的目光，硬生生将冲到嘴边的怒骂咽了回去，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极重的冷哼，别过头去，用剑尖狠狠戳着地上的碎石。

林剑鸣作为大姐，反应最为冷静。她上前一步，隐隐将林知珩护在身后些许，清冷的目光扫过传旨太监所在的方向，又落回弟弟身上，传音道：“圣意难测，勿要冲动，从长计议。”她深知皇室水深，这道旨意背后牵扯的利益与算计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赵青瓷在远处听到圣旨，指挥部队的动作微微一滞，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与黯然，但很快便被坚毅所取代。她深吸一口气，继续有条不紊地安排救治伤员、清点战损。她是北盟的将军，盟主的命令高于一切，个人的些许心思，必须深埋心底。

四皇子周煜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上前拱手：“恭喜林盟主！父皇此旨，既是酬谢林盟主护国大功，亦是看重林盟主之才，欲与北地永结同好，实乃双喜临门！”他话语热情，眼神却仔细地观察着林知珩以及他身边两位女子的反应。

林知珩压下心中纷乱的思绪，对周煜还了一礼，语气平淡：“陛下厚爱，林某惶恐。只是如今帝京初定，百废待兴，林某亦伤势未愈，此事……容后再议。”他没有直接拒绝，也没有欣然接受，采用了拖字诀。

周煜眼中精光一闪，笑道：“自然，自然。林盟主且先好生休养，待局势稳定，再行商议细节不迟。”他心知此事急不来，林知珩并非可以随意拿捏的寻常修士。

接下来的几日，帝京陷入了忙碌的善后与重建之中。佛门余孽被清剿，三皇子周霆及其党羽被下狱论罪，七皇子不知所踪，南宫家因南宫烈参与叛乱而势力大损。皇帝周世弘展现出铁腕手段，迅速稳定朝局，同时对在平乱中立功之人进行封赏。

林知珩被安置在一处更为幽静宽敞的皇家别苑养伤。他肩头的伤势在星辰之力和皇室提供的珍贵丹药下迅速愈合，更重要的是，他需要时间消化此次大战的收获，稳固刚刚突破的金丹中期修为，以及梳理与顾清辞、楚狂歌之间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这日傍晚，晚霞漫天。

林知珩正在别苑静室中打坐调息，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以及两个他如今颇为熟悉，却又有些不知如何面对的气息。

是顾清辞和楚狂歌。

他心中微叹，知道该来的终究要来。他收敛气息，起身打开了静室的门。

门外，顾清辞依旧是一袭月白书院服饰，清丽绝伦，只是眉眼间少了几分以往的疏离，多了几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与柔婉。楚狂歌则换了一身火红色的便装，少了几分战场上的煞气，多了几分女儿家的明媚，但眼神依旧直接而炽热。

两人并肩而立，夕阳的余晖为她们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一个清冷如月，一个炽烈如火，却在此刻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和谐。

“林盟主。”顾清辞微微颔首，声音依旧清悦，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

“林知珩！”楚狂歌则是直接喊了他的名字，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我们……能进去说话吗？”

林知珩侧身让开：“请进。”

静室之内，檀香袅袅。三人相对而坐，气氛一时有些凝滞和尴尬。经历了石殿中的生死与共、阴阳交融，彼此之间早已超越了普通朋友的关系，但那层窗户纸，却因皇帝的赐婚圣旨，变得更加敏感和难以触碰。

最终还是楚狂歌打破了沉默，她性格直爽，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直接问道：“林知珩，那赐婚圣旨，你怎么想？你真要娶那个小公主？”

顾清辞也抬起眼眸，静静地望着林知珩，等待着他的答案。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有关切，有忐忑，也有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期待。

林知珩看着眼前这两位与他有过最亲密接触的女子，心中百感交集。他沉吟片刻，没有直接回答楚狂歌的问题，而是缓缓说道：“菩提心镜中的经历，非我所愿，却也是事实。林某绝非忘恩负义、不负责任之人。只是……”

他顿了顿，目光坦诚地看向二女：“只是如今局势复杂，陛下赐婚，用意深远。我身为北盟之主，一举一动皆牵连甚广。若贸然行事，恐为北地招祸。此事，需慎重。”

他这话说得委婉，但意思明确：他与二女的关系，他认。但皇帝的赐婚，牵扯政治，他不能轻易拒绝，需要权衡利弊。

顾清辞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但更多的是一种理解。她轻声道：“林盟主身系北地安危，清辞明白。书院亦常教导，个人之情，有时需让位于家国大义。”她这话像是在说服林知珩，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楚狂歌却没那么好糊弄，她柳眉一竖：“狗屁家国大义！那皇帝老儿分明是想用姻亲绑住你，牵制北地！难道就因为一道圣旨，我们……我们在石殿里发生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吗？”她性子烈，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脸上因激动和羞恼泛起红晕。

林知珩看着她因激动而愈发明艳的脸庞，心中一动，正色道：“狂歌姑娘，石殿之事，林某永世不忘。顾仙子，你的情意，林某亦感念于心。只是如今，并非谈论儿女私情的良机。请给我一些时间，处理完眼前的困局，我必会给二位一个交代。”

他的称呼从“楚姑娘”变成了“狂歌姑娘”，语气也更为郑重，让楚狂歌微微一怔，火气消了不少。顾清辞也因他这句“感念于心”而心中一颤。

就在这时，静室外再次传来脚步声，这次是两道。

林剑鸣和赵青瓷联袂而来。

林剑鸣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但眼神在扫过室内三人，尤其是感受到那若有若无的微妙气氛时，闪过一丝了然与担忧。赵青瓷则神色如常，恭敬行礼：“盟主，顾仙子，楚姑娘。”只是她垂眸的瞬间，眼底深处那抹复杂，未能完全掩饰。

“大姐，青瓷，你们来了。”林知珩起身。

林剑鸣目光落在林知珩身上，直接问道：“她们……都知道了？”她指的是赐婚圣旨，也隐约指向了更深层的关系。

林知珩点了点头。

林剑鸣又看向顾清辞和楚狂歌，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维护：“知珩身不由己，多有为难。二位姑娘深明大义，剑鸣在此谢过。”她这话，既是点明林知珩的处境，也是替弟弟承了这份情，隐隐将二女放在了“自己人”的位置上。

顾清辞微微欠身：“林姐姐言重了。”

楚狂歌也收敛了些许锋芒，对林剑鸣，她还是有些敬畏的。

赵青瓷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她与盟主相识于微末，一路相伴，感情早已超越寻常上下级。如今见盟主身边接连出现如此优秀的女子，甚至有了更亲密的关系，而她似乎永远只能站在稍远的位置恪守职责，那种酸涩与失落，唯有自己知晓。但她很快调整好心绪，她是北盟的将军，守护盟主与北盟，才是她的使命。

静室内的气氛，因林剑鸣和赵青瓷的到来，变得更加微妙而复杂。五个各怀心思、却又因各种缘由紧密相连的人，在这夕阳余晖尽的傍晚，仿佛构成了一幅暗流涌动的画卷。

而此刻，皇宫深处，皇帝周世弘正听着影龙的汇报，嘴角噙着一丝莫测的笑意。

“哦？顾清辞和楚狂歌，一同去了他的别苑？呆了不短的时间……看来，朕这道旨意，倒是让某些关系，浮出水面了。”

他手指轻轻敲着龙案，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传朕口谕，三日后，宫中设宴，为平定乱局有功之臣庆功。令北盟主林知珩，务必出席。还有……让薇儿，好好准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