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绿色的重型运输机,在经历了数小时沉闷而颠簸的飞行后,终于开始缓缓降低高度。
透过舷窗,叶凡看到的是一片完全陌生的、仿佛被遗忘在世界尽头的景象。广袤无垠的雪原延伸至天际线,与铅灰色的低垂天空融为一体,分不清界限。狂风卷起地表的积雪,形成一道道移动的白色沙暴,发出如同鬼哭狼嚎般的呼啸声,即使隔着厚重的机身壁板,也能隐约感受到那股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
远方,那条在云端俯瞰时如同银色细线的冰封防线,此刻显露出了它真实的面目——那并非单一的城墙,而是一系列依仗天然险峻地势、辅以巨型混凝土工事、合金壁垒、能量护盾发生器以及密密麻麻火力点构成的庞大防御体系。它像一条伤痕累累却依旧不屈的钢铁巨龙,蜿蜒盘踞在雪原与冻土的交界线上,沉默地对抗着来自极北之地的威胁。
运输机最终降落在防线后方一个被群山环抱的临时基地。跑道显然是紧急开辟的,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压实雪层,两侧堆砌着高高的雪墙。舱门打开的瞬间,一股远比想象中更加凛冽的寒风,如同裹挟着无数冰针,猛地灌入机舱,让刚刚站起身的林峰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脸色瞬间发白。
“跟紧我。”叶凡言简意赅,率先背起沉重的行囊,走下舷梯。脚下的积雪发出“嘎吱”的声响,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带来一阵刺痛,却也让他因长途飞行而有些昏沉的头脑瞬间清醒。
基地内部比从空中看起来更加简陋和繁忙。大量的军用帐篷和预制板房杂乱而有序地分布着,不少建筑表面都覆盖着厚厚的冰霜。随处可见身着厚重冬季作战服、荷枪实弹的士兵在巡逻或搬运物资,他们的脸上大多带着长期征战留下的风霜印记,眼神警惕而疲惫。
更触目惊心的是,在基地中央区域那几个明显是医疗帐篷的外面,排起了不算短的队伍。排队的人有的身上缠着渗血的绷带,有的肢体呈现不自然的扭曲,有的则脸色青紫,显然是冻伤或中了某种寒毒。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血腥味以及一种异兽特有的腥臊气息混合在一起的、令人不适的味道。
挂在帐篷和电线杆上的高音喇叭,不间断地循环播报着战况:
“重复!西侧三号哨塔区域,异兽‘冰牙狼’群突破铁丝网防线,数量约三十,请求附近机动部队立即支援!重复……”
“第七巡逻小队失去联系超过四小时,最后一次通讯位置在B7区域,搜救队已出发……”
“后勤补给车队在通往四号仓库途中遭遇小型异兽袭击,请求火力清场……”
每一则消息,都像重锤敲在初来乍到者的心上,无声地诉说着这片土地的残酷与危险。
林峰下意识地靠近了叶凡一些,白月则微微蹙眉,目光扫过那些伤员,习惯性地评估着伤势,右手不自觉地虚握了一下,仿佛随时准备施展治愈能力。
一名早已等候在跑道旁的少尉军官快步迎了上来,对着叶凡敬了个礼,声音在寒风中有些失真:“是破晓小队的叶队长吗?赵将军正在指挥部等你们,请跟我来。”
“有劳。”叶凡点头。
三人跟着少尉,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积雪中前行。基地的道路泥泞不堪,混合着冰雪、泥土和某些暗红色的、早已冻结的污渍。沿途,他们看到一队刚从防线换防下来的士兵,人人带伤,装备破损严重,沉默地坐在路边,靠着背囊休息,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只有胸膛的起伏证明他们还活着。还有人抬着担架匆匆跑过,担架上盖着的白布被寒风吹起一角,露出一只僵硬、覆盖着冰霜的手。
这里没有学院里的热血激昂,没有比赛场上的喝彩欢呼,只有最**、最冰冷的生存与死亡。
指挥部位于一栋半埋入地下的加固混凝土建筑内,入口处有重兵把守。进入内部,空气稍微温暖了一些,但也充满了烟草、汗水和机油的味道。墙壁上挂满了巨大的军事地图和电子显示屏,上面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符号和不断变化的数据线。通讯电台的电流声和各级军官急促的汇报声交织在一起,气氛紧张而压抑。
一个身材高大、穿着将军常服、肩章上缀着两颗将星的中年男人,正背对着他们,凝视着墙上那张最大的防线全景地图。他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过身。
这位赵将军大约五十岁上下,面容刚毅,皮肤黝黑粗糙,如同被北地的风沙长期打磨过一般。一道狰狞的疤痕从他的左眉骨一直延伸到下颌,为他平添了几分煞气。他的眼神如同鹰隼,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此刻正带着审视的目光,落在叶凡三人身上。
“报告将军,破晓小队队长叶凡,携队员林峰、白月,前来报到!”叶凡立正,敬礼,声音沉稳。
赵将军回了个军礼,目光在叶凡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对他如此年轻却已达到A级初阶感到一丝讶异,但很快便恢复了古井无波。他又扫了一眼明显紧张的林峰和神色平静的白月,微微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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