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不起的玉面神探 第151章 萧政是念旧情之人

施言成早已认出景薇的笔迹，双眼含泪，“在下认识！在下认识！”

萧政从书案上递给他一方手绢，“本世子已查明施宅人命案，虽不是你所为，你依然要受罚，至于如何处置你，自有圣人裁决。”

施言成接过白色手绢擦着眼角的泪，频频点头，“在下愿听凭圣人裁决！”

“本世子不是刑部那群庸吏，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你还要牢中待上几日，此时若放你出大理寺，你的家人定会遭到暗渊阁的袭扰。待本世子捉住暗渊阁之人，再放你回家。”萧政猛然站起身瞪着施言成，“你这个案子害得太子险些失去圣人的恩宠，日后要看清身边之人的嘴脸。本世子依然记得当年施家主并未在萧家落难之时落井下石，暗中收购萧家在京郊的两处庄园，使这两处庄园的阵亡将士遗孤有安身之所，后又将这两处庄园无偿交还给萧家。大将军府中那些曾被恶贼萧碧岚发卖的侍女仆人全被施家主收留，保留祖父和父亲的清名。这些侍女和仆人后重新回到萧家，父亲在世之时多次念及施家主和云城公主的恩情，今日若施家主罹难，本世子于心有愧！”

施言成默默点头，“萧世子，此次诬陷一事定是尚书右丞武元英暗中所为，当年就是这个武元英勾结萧碧岚污蔑萧大将军贪污军饷，协助萧碧岚作恶，还逼着河东萧氏将明威将军逐出萧氏。在下手中握有武元英暗中勾结萧碧岚的罪证，当年两人在喝酒之时谈到谋害萧策大将军一事，在下和管家施涟正巧偷听到，只是人微言轻，无人信。后来偶遇云城公主，云城公主将此事如实讲出，武元英和萧碧岚等一众弹劾萧大将军的官吏才受到处罚。萧碧岚和武元英转为散官，并无实权，依然活在世上。”

萧政躬身施礼，眼中全是泪花，“施家主，本世子愿为你洗冤，需要你写一份自辩书，还有当年武元英和萧碧岚喝酒的情景写下来，武元英已被圣人革职幽禁于府中，待此案告破，大理寺亦会对武元英进行最终的审判。”

施言成点着头，“拿纸笔来！”

陆清颜及时地递上纸笔，低声讲，“施家主，请！”

施言成抬头瞧了一眼她，脸上带着笑，拿起毛笔蘸着书案上的墨汁，在一张白纸上写字，心中无限感慨，“这人世间的命运竟如此奇妙，当年老夫行善积德，想不到今日竟捡回一条命。世事无常！萧世子聪慧睿智，有当年顺国公和高阳郡王的风姿，日后定是前途无量。”

待施言成写完两份文书，萧政接过来看了两遍，吩咐吴清河在监牢中善待施言成。望着施言成离开西厢房的身影，轻叹一声，“但愿御史台那些御史能放过施言成，武元英已倒台，想必无人敢站出来为他求情。”

陆云卿笑着走过来，“萧政，有施言成的这份文书，已彻底坐实武元英当年诬陷之事，还有他滥用职权故意提高税银，早已犯了众怒，圣人自会严加处置此人。”

萧政紧攥双拳，低声讲道，“武元英就是世间最大的恶人，萧碧岚早已被斩首，其全家亦被流匪所杀，武元英的下场会比萧碧岚更惨。本世子早已传令京郊两处庄园的所有家仆日日训练，一旦武元英的家人出现在京郊，定不得好死。”

陆云卿倒吸一口凉气，轻笑一声，“萧政，此事无需他们动手，武府大门外的禁军一个个都想将武元英的家人生吞活剥。当年武元英逼死萧策大将军，彻底造成文官和武将的对立，先皇为安抚朝堂，便将所有牵涉之官吏罢官流放，至此朝堂才安稳下来。武元英为何会重新被圣人启用？”

萧政摇着头，“我也不知武元英用了什么手段重新得到圣人的青睐，还做了十年的尚书右丞。武元英定是无所不用其极之人，反正不是什么好人，就是恶贼，奸贼。”

陆清颜更加憎恨武元英之流，此时京城到处是咒骂武元英的声音，就连身处皇宫后院的武妃亦遭殃，萧皇后虽并未刁难武妃，后宫的侍女太监皆在议论武元英的罪恶，四皇子在武妃面前不敢大声说话，低声问道，“母妃，这次躲不过了！孟浩江已被大理寺羁押，父皇会如何惩罚舅舅？”

此时的武妃身穿便服，轻摇团扇，竭力安抚着内心的愤怒，“你还有心思担心你舅舅，孟浩江和苏锦勾结暗渊阁余孽，这两人皆和你有关，你好好想想如何应付？暗渊阁乃是前朝留下的神秘组织，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你就是太蠢！武元英不该重新站立朝堂，卷入这朝堂的漩涡之中，河东萧氏能绵延数百年，不好招惹。太子正好借着此事扳倒武氏一族，日后你做事，还敢嚣张吗？陛下故意压下御史台弹劾你擅闯大理寺之罪，你还不知收敛吗？”

四皇子周翊无奈地发出一声叹息，双手一摊，“母妃，我已知错，日后定不敢再张扬。可萧政太过张狂，仗着父皇的恩宠在兴安城无法无天。”

武妃一脸怒气，高声讲道，“每次查案皆是陛下所派，萧世子的一切皆是陛下所恩赐，你敢忤逆陛下吗？这朝廷原本就是这样，你看不惯，你能做什么？太子屡次拉拢萧世子，屡次碰壁，依然不放弃。河东萧氏在大荣根基深厚，却从不参与党争，保持中立，当年龙骧大将军萧策宁愿以死明志，亦不愿在昭王和蜀王之间选边站队。但萧世子和雍王走得很近。”

周翊摇着头，“母妃，我去向父皇请罪！”

“请什么罪？”武妃接连叹气，“梅花影卫早已将这些消息报给陛下，陛下并未催促萧世子结案，还令吏部重新考核各部官吏，这是要清除朝中不法官吏。这十年陛下战战兢兢，终于清除章淮一党，将老臣逐一拔除，借此全面掌控朝堂，掌控大荣。陛下为何将天子佩剑赏赐给萧世子？萧世子既是陛下的亲侄，亦是信赖的近臣，一言一动皆代表陛下。你懂了吗？”

周翊此时方才醒悟，不停地点头，“母妃，我还要写一封奏章和孟浩江撇清关系，以此躲过这一劫。”

武妃小声叮嘱，“近几日莫要去两仪殿自找没趣，皇后娘娘视我们母子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早日除之。你安心读书，莫要再去惹事生非。”

周翊经此一事亦知朝堂险恶，开始反思昔日所作所为。

对于周翊，萧政并不打算触碰，亦不愿独自站出来惹事，而是将所有文书交给大理寺卿田福昭，田福昭算是一个有福之人，处处捡便宜，即便是萧政审案，还能捞到协助审案的大功。

当日申时四刻田福昭在紫宸殿面见大荣皇帝，呈上大理寺审理不法皇商一案的案情文书，施言成的自辩书，施老夫人的奏章，还有涉案人犯的口供，低声回禀，“陛下，不法皇商一案已至收尾，施言成虽无罪亦有过错，其夫人呈上请罪文书，此案涉及暗渊阁余孽，施宅人命案和苏宅人命案的元凶是暗渊阁之人，大理寺正在追查元凶。至于如何惩罚皇商苏锦和施言成，请陛下圣裁。”

大荣皇帝周璟摇着头，信手翻了几眼，站起身，瞧着坐在坐垫上的田福昭，“萧政为何不来？勘查此案他居功至伟，为何不来领功？”

田福昭又一次施礼，“回陛下，萧世子只是主审官，按办案流程理应由大理寺呈上这些文书，萧世子办案守规矩，从不逾矩，亦或是萧世子腼腆羞愧。”

周璟冷哼一声，“他还腼腆羞愧，这个案子从头到尾办得滴水不漏，连梅花影卫都不知他下一步想要做什么，无缘无故便要查封青阳乐坊，将苏宅管家羁押入狱，主意大得很！你们大理寺处处看他的脸色，不是这样吗？”

田福昭呵呵一笑，“微臣恭贺陛下！陛下选才眼光独到，拔擢萧世子，萧世子办案不拘一格，对付狡猾的行商颇有成效。萧世子乃是陛下的亲侄，陛下怒其不争，哀其不勇，臣先替萧世子叩谢天恩！”

周璟长出一口气，放下手中的文书，“苏锦和施言成同为皇商，一个蝇营狗苟，一个义薄云天，苏锦全家流放，施言成无罪开释，至于孟浩江按律定罪，大理寺择日开堂公审。缉拿暗渊阁余孽之事，朕自会交由梅花影卫来办。暗渊阁在京城阴沉过深，大理寺还有那么多重案尚未勘破呢。”瞟了一眼田福昭，“回去告诉萧政，此次查案功不抵过，朕不会赏赐他。还有令其多来紫宸殿看看朕，多去两仪殿走动走动，太子和雍王是他的表亲，整日待在府中干什么？”

“安康，去国库选先皇留下的《帝范》还有几本书法临摹贴送到萧府，朕要看萧政亲自书写的《帝范》副本以及书法临摹贴，《帝范》副本是朕为太子和雍王索要，记得送一些酬劳到萧府。”

安康手握拂尘，一脸疑惑，“陛下，送什么酬劳？”

周璟瞧了一眼田福昭，生气地讲，“你先去顺国公府瞧一瞧，府中还缺什么，再去送。就这么办！”

安康低着头，躬身施礼，“老奴遵旨！”

坐在一旁的田福昭不敢说话，他是第一次见过如此出尔反尔的皇帝，这皇家的亲情令人不解。

周璟缓慢地坐下来，叹息一声，“这个萧政太气人，总要管教一番。平日在崇文馆有景知明和白一鹤护着，在政事堂有杜怀庆宠着，朕总要替早逝的萧将军管教管教他。”

田福昭用手擦着脸上的冷汗，“大理寺还有要案要查，臣先行告退！”

“先别走！”周璟不停地叮嘱，“还有呢，明日记得开堂审案，审完案子朕要见到萧政，就在紫宸殿。”

“微臣遵旨！”田福昭意识到今日面君必有一劫，竟然是来陛下的唠叨家常。

周璟望着田福昭离开的背影，轻叹一声，瞧了一眼安康，“安康，大理寺破案神速，即刻传令肃王尽快剿灭暗渊阁。朕就用萧政书写的《帝范》教授太子和雍王，这两个孩子若有萧政的一半聪明才智，朕也不会如此担忧。四皇子被人裹挟进不法皇商一案，大理寺只是略微提及，定是有所顾忌。如此处置，也算合理。”

“老奴即刻去传旨！”安康手握拂尘，面色阴沉，迈着大步离开紫宸殿。

周璟大手一挥，一名躲藏在暗处的黑衣护卫跪在他面前，“陛下，有何吩咐？”

“即刻去东市天成医馆引出潜藏在顺国公府的奸细！一旦引出，格杀勿论！顺国公府那么多护卫，竟然查不到一个小小的奸细！萧府不能出乱子！奸细也要查出来！”

这名黑衣护卫不是别人，正是躲藏在暗处的羽林将军萧元良，当年曾跟随萧碧海的亲卫，曾官至右威卫校尉，现任右羽林军将军。

萧元良低声回道，“末将遵令！”

周璟生气地摆手，抬头望着紫宸殿大门，“快去办事！”

萧元良又一次躬身施礼，“末将即刻去！”转身离开紫宸殿，面色深沉，腰间挎着一把横刀，脚步声渐渐消失。这偌大的紫宸殿回响着周璟的抽泣声，声音凄厉哀怨。当年萧策大将军之死是他人诬陷所致，而萧碧海之死完全是周璟执意要取缔青云堂，被暗渊阁钻空子，朝廷损失一名能征善战的战将。当年萧碧海随军远征高句丽，北击突厥，训练右威卫一众兵士，镇守颍州金霞关，无一败绩，战功显赫，还多次搭救先皇于危难之中，竟惨死于暗渊阁之手。这个隐痛一直藏在周璟的心中，他今日终于得到宣泄和慰藉。

对于萧政，周璟自有几分疼惜，更是自责。世人皆知暗渊阁杀人不眨眼，大荣高祖皇帝周晋密令周青暗中组建青云堂，专为对付暗渊阁。周璟意识到解散青云堂是一个错误的决策，暗自后悔，更加倚重梅花影卫，对暗渊阁下死手。尚书右丞武元英暗中探查到梅花影卫的行踪，周璟不容许有人得知梅花影卫的行踪，便想要顺手整治武元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