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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剑江湖 第260章 雪埋忠骨,鼓动残营

作者:小九点九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1-27 09:20:41

拂晓雪停,天地如死。

残火在焦木间苟延,青烟缕缕升腾,与未散的硝烟混作一团,浮于冻土之上。

战场静得可怕,唯有北风掠过断旗残甲的呜咽,似亡魂低语。

昨夜那场焚营突袭,如雷霆劈开混沌,金军中军溃如沙崩,可这胜利的代价,却沉得压进人心。

辛弃疾立于冰裂之畔,玄氅染霜,肩头凝着薄薄一层雪白。

他不语,目光落处,是那一道横贯三十余步的冰隙——黑水幽幽,寒气刺骨,数具尸身半陷其中,铠甲碎裂,手仍紧握短刃,指节发紫,怒目北望,仿佛至死仍在冲锋。

他们的脚印一路延伸至冰面,而后戛然而止,像是大地突然张口,将忠勇一口吞没。

李铁头单膝跪地,声音沙哑:“回帅,折损三百二十七人……右翼先锋尽陷薄冰,无一生还。”

辛弃疾闭了闭眼。

那三百二十七,不只是数字,是昨日还随他踏雪出营的汉子,是敢死队里最悍不畏死的儿郎。

他们冲在最前,为的是撕开敌阵一道口子,如今口子撕开了,人却永埋寒渊。

林小川跪在尸旁,颤抖着以衣襟覆住一具年轻将士的脸。

少年旗手昨夜尚能擎旗跃台,声震千军,此刻却泪如泉涌,滴落颊边即成冰珠。

他双拳紧攥,指甲掐入掌心,血混着雪泥渗出,口中喃喃:“是我……我该提醒……我该探冰……”

“不怪你。”辛弃疾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如地底暗流,“你执旗向前,已是万夫莫当。死战之地,岂能步步测险?错的是天寒冰薄,错的是北地山河破碎太久,连大地都不再承托汉家忠骨!”

他俯身,亲自拾起一柄断裂的铁镐,重重凿入冰层。

一声闷响,冰屑飞溅。

亲兵见状纷纷上前,接镐抡凿。

三尺深坑渐成,无棺椁,无厚葬,唯以白雪为衾,冻土为椁。

辛弃疾取墨笔,在一块断碑上疾书八字:“淮渡忠魂,山河共铭。”字字如刀刻石,力透寒霜。

林小川伏地叩首,泪雪交融。

他终于明白,旗帜插下,不仅是宣告胜利,更是为死者立名,为生者立信。

与此同时,南岸江村。

范如玉正立于窗前,手中紧攥战报,指节发白。

婢女轻声道:“夫人,大捷!金军中军已破,辛帅势如破竹!”

她不笑,不贺,只缓缓闭目,一滴清泪滑落,砸在纸角“伤亡三百余”三字之上,晕开如血。

片刻后,她整衣起身,声如寒玉:“召百名妇人,备棉衣、药箱、薄棺。我要渡河。”

“夫人!北岸尚有残敌,冰面未稳,不可涉险!”

“正因为有残敌,有伤卒,我才必去。”她目光坚定,“辛帅以命立信于军,我岂能袖手于南?将士为国死战,若无人收骨,无人抚伤,何来忠勇相随?此非私情,乃大义所在。”

半个时辰后,百名妇人集于江畔,背药箱,携寒衣,更有老妪捧着家中仅存的薄棺。

冰师老吴拄长竿先行,以杆探冰,一步一试,引舟车缓行于浮冰之间。

寒风割面,冰裂声时起,众人却无一人退缩。

至北岸,景象惨烈:断旗遍野,尸横雪中,战马僵卧,肠穿肚裂者犹未瞑目。

范如玉不避污血,亲为阵亡将士合目,抚其额,理其甲。

有重伤卒蜷缩角落,她蹲下为其裹伤,温言慰之。

一老卒握她手,眼中含泪:“范娘子至此……吾等虽死,魂亦归家。”

她命妇人架锅熬姜汤,分予伤卒;又令人将忠骨抬至营外高坡,暂厝于地,覆以红布。

百人协力,红布铺展,竟成一个巨大“归”字,赫然立于雪原之上,如血书天问——谁不愿归?

谁不可归?

消息传开,南岸百姓自发送酒食而来,涉冰过河,焚香祭拜。

哭声四起,震动旷野。

有人跪地叩首,呼曰:“将军保重,我等愿随!”

辛弃疾闻讯赶来,见范如玉立于“归”字之前,发丝结霜,衣襟染血,却神色宁静如初春之水。

他未责一句,只默默递上一碗热姜汤。

她接过,轻笑:“你立信于军,我守信于民。今日收骨,非为葬,为告天下:北伐之士,不死无归。”

风起,红布猎猎,如旗招展。

辛弃疾仰望苍茫雪野,忽觉心头一松,又一紧。

他知道,这一战虽胜,却不过序章。

金军不会善罢甘休,残部必有反扑。

而真正的考验,不在厮杀,而在——信能否不坠,魂能否长存。

他转身,低声唤道:“李铁头。”

“在!”

“传令下去,今夜全营戒备。阵亡将士的衣甲……全部留下。”是夜,朔风如刀,割裂残云,冷月半掩于冰层之上,似一只垂死之眼俯瞰雪原。

北岸死寂,唯余断木余烬在寒气中微微吐着青烟,仿佛大地仍在喘息昨日之痛。

辛弃疾立于营前高坡,黑氅翻飞,不披甲,不佩令,只将一柄古剑斜挂腰间,剑鞘沉沉,映着雪光泛出铁灰之色。

他凝望北方,目光穿透夜雾,落于那道横贯战场的冰隙——如今已被白雪半掩,宛如山河一道未愈的伤疤。

三百二十七具忠骨长眠其下,无碑无名,唯有一方断石上“淮渡忠魂,山河共铭”八字,在月下凛然生辉。

“李铁头。”他低声唤。

“在。”亲兵头领自暗影中趋步而出,铠甲轻响,不敢高声。

“衣甲可已布妥?”

“回帅,皆依令行事。三百余具衣甲,悉数穿于草人,列阵前沿,旌旗虽折,形制犹存。鼓索亦连风绳,随风曳动,鼓声断续,如巡夜不息。”

辛弃疾微微颔首,眸光微敛。

他岂不知金军残部必反扑?

昨夜一战,敌中军溃败,然主力未灭,上游尚有援兵潜伏。

彼辈骄悍,岂容大败无声退去?

必趁我军疲惫、哀恸未定之际,突袭夺营,以雪前耻。

正因其骄,故可用其疑。

正因其狠,故须示之不可测。

他转身步入帐中,案上墨迹未干,正是林小川送来的那一支箭——箭杆粗粝,羽翎残损,绑着一方灰布,字迹歪斜却诚恳:“吾兄死于南军……心愧。愿降者,夜半焚东柴堆为号。”

辛弃疾指尖抚过箭身,久久不语。

帐外风起,鼓声忽响,咚——咚——咚——三声断续,如更夫巡夜,又似亡魂叩门。

他忽而一笑,低语:“杀一人易,安一念难。然今日一箭,自敌营来,却系民心之始。”

林小川守在忠魂碑侧,彻夜未眠。

少年双目通红,手中紧握那支箭,仿佛握住一条命脉。

他望着雪地上那巨大的“归”字——红布已被晨霜浸透,边缘结冰如刃,却依旧刺目如血。

他忽然明白,夫人所立非字,乃是人心之锚。

至子时前三刻,他终按捺不住,奔入主帐:“帅!若金人诈降,诱我松防,突而袭之……岂非前功尽弃?”

烛火摇曳,映得辛弃疾面容半明半暗。

他抬眼,目光如渊:“你可知,何以为信?”

林小川怔住。

“非靠伏兵,非仗强弩。”他缓缓起身,走向帐口,“乃在死者得葬,伤者得医,敌者见义而不忍加害。今范娘子收骨如亲,百姓焚香祭拜,连敌卒亦愧而留书——此非我设之局,乃天成之势。信已立,则虚阵可慑敌,静鼓能退兵;信若不存,纵有千军万马,亦不过沙塔一座,风至即崩。”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却坚定:“夜半不设伏,只燃东堆。火光为引,不问来者。”

林小川欲再言,却被那眼神止住。

那不是统帅的决断,而是一位志士对天道的笃信。

风更烈了。

残营深处,鼓声依旧断续。

雪人列阵,衣甲迎风,恍若三千英魂未散,执戈守夜。

北面远处,枯林之后,几骑黑影悄然出现,驻马遥望,久久不动。

而东滩荒野,一堆柴薪静静卧于冻土之上,干枯如骨,只待一点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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