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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剑江湖 第101章 青囊压案

作者:小九点九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1-27 09:20:41

退朝次日卯时三刻,临安城刚浮起鱼肚白。

辛弃疾的青衫还沾着晨露,已立在户部值房门前。

值房檐角铜铃被风撞响,他袖中那方青囊随着动作轻晃,里面装着昨夜与范如玉共拟的《筹粮七策》抄本——墨色未干时,夫人用细针在纸背刺了一行小字:“盐税留三成,莫教灶户断炊。”

“大人,绿芜已誊好抄本。”跟了十年的书童绿芜捧着木匣从后巷转来,发顶还沾着碎草,“小的按您说的,用洒金宣誊写,外封题了‘非为私议,实系苍生’。”

辛弃疾接过木匣,指腹擦过匣盖上自己亲手刻的八个字。

这八个字不是写来给文人看的,是要扎进那些主和派的眼睛里——他们总说他“书生空谈”,今日偏要让天下人看看,他的策论里装着盐工的汗、流民的泪、商船的帆。

“去枢密韩大人府。”他将木匣系在腰间青囊里,青囊坠子是范如玉亲手雕的玉剑,“记住,见了韩府门房,只说‘辛某有卷,愿呈与知者’。”

绿芜应了,当先引路。

两人穿过御街时,早市的油镬声、卖花声混作一团,辛弃疾却听得清自己心跳——这不是第一次递策论,可从前是“上”,今日是“送”。

上者,仰人鼻息;送者,以策为契。

辰时二刻,韩元吉府前的石狮子还凝着霜。

门房刚要拦人,见是辛弃疾,慌忙哈腰:“辛大人早,我家老爷在东厢读书。”

东厢书案上,《资治通鉴》翻在“唐贞元十九年”页。

韩元吉正执朱笔批注,忽闻青囊轻响,抬头便见辛弃疾立在廊下,腰间那方青囊在晨光里泛着暗绿。

“元嘉?”他搁下笔,“昨日退朝我还说,你该回寓所歇两日——”

“韩大人请看。”辛弃疾解下青囊,双手奉上,“这卷不是奏疏,是我在湖北看盐场、在江西踏田垄、在两浙访商路,攒了十年的账本子。”

韩元吉接过青囊,丝绦上还留着辛弃疾的体温。

他抽出纸卷,第一行便是“盐税分级提留:上三等盐场留二成,下五等留四成,灶户得余银购粮”,墨迹间还渗着淡淡盐腥——分明是在盐场边写的。

再往下翻,屯田如何按流民丁口分田、商船如何以保甲制征调,连每船载粮多少石、遇风如何靠岸都标得清清楚楚。

“好个‘非为私议,实系苍生’。”他指尖发颤,“你这哪是策论?是把江南的地脉、民脉都剖开来给人看!”

辛弃疾望着案头未燃尽的檀香:“韩大人可知,昨日在紫宸殿,我说到‘民心已聚’时,陛下眼里有光?那光不是为我,是为这卷里的盐工、流民、船户——他们才是陛下想守的大宋。”

韩元吉突然起身,将纸卷原样封入青囊:“你且回,我午后便入宫。”他绕过案几,拍了拍辛弃疾肩膀,“当年你带五十骑闯金营擒叛徒,我在史馆记这事时,写的是‘胆如斗’;今日见这卷,我该补一句‘心似秤’。”

辛弃疾走出韩府时,日头已爬过飞檐。

他望着青囊上被韩元吉摸过的褶皱,忽然笑了——十年前在山东,耿京义军缺粮,他带着二十个兄弟扮成商队,用祖传玉镯换了三车粟米;今日这卷,何尝不是另一种“换粮”?

只不过换的不是玉镯,是十年心血。

与此同时,相府后巷的辛宅里,范如玉正跪在书案前整理旧稿。

案头堆着《衢州防疫录》《两淮流民志》,还有半卷辛弃疾未写完的《美芹十论》。

她翻到“屯田篇”时,指尖忽然顿住——通篇讲田亩、讲耕牛、讲赋税,独独没提疫病。

“阿郎总说‘流民安则屯田成’,可流民挤在草棚里,一场时疫就能放倒半村。”她取过狼毫,墨汁在砚中旋出深潭,“当年在信州,信柴阁施药时,村人设了医棚,倒真少死好些人……”

笔锋未落,窗外传来老仆的咳嗽声:“夫人,李押班的旧部周伯求见,说有急事。”

范如玉搁笔,将新写的《安民三策》塞进另一只青囊。

这只青囊是月白色的,绣着并蒂莲——是她及笄时母亲所赠,“莲”通“廉”,母亲说“持此囊者,心要净,事要实”。

“周伯,这囊请转呈李押班。”她将月白青囊递过去,“里面是‘医棚随营、药散同发、信约立碑’三策,尤其最后一条,官不得夺民最后一把柴——阿郎总说‘得民心者得粮’,可民心要拿信约养。”

周伯接过青囊,手背上的老茧擦过囊上的并蒂莲:“夫人放心,小人这就去内侍省。李押班昨日还跟小人说,辛大人的策论像把刀,可夫人的策论像团火——刀能破阵,火能暖人。”

范如玉望着周伯佝偻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忽觉案头烛火一跳。

她伸手拢了拢烛芯,火光映着《安民三策》上“信约立碑”四字,恍惚看见千里外的屯田点,百姓围着青石碑念上面的字,眼里有光——和昨日朝堂上孝宗眼里的光,一模一样。

是夜,禁中垂拱殿。

孝宗斜倚龙床,案头摆着两个青囊:暗绿的是韩元吉呈的《筹粮七策》,月白的是李守忠捧的《安民三策》。

他先打开暗绿囊,看到“盐税留四成给下等灶户”时,想起上月两浙盐商联名告状,说辛弃疾“坏了规矩”;再翻到“商船征调保甲制”,又想起户部报的“商运迟滞”——原来不是迟滞,是辛弃疾在给每艘船量尺寸、算载量,要把粮船当军船管。

“韩卿说,此策如见辛某已调度三月。”他低声重复,指尖划过“屯田炊烟连片”的批注,“倒真像……”

话音未落,月白囊里的纸页被风掀起一角。

他捡起来,见“医棚随营”下有行小字:“每棚配药童二,灶户妇人可充任,既省银钱,又得民心。”再往下,“信约立碑”后注着:“碑石用百姓自采的山石,刻字请乡学先生,让百姓知道,这约不是官写的,是官民共立的。”

孝宗突然想起二十年前,自己还是建王时,在军营里见过个老卒,抱着生病的儿子哭:“不是不想跟着岳大帅打回去,可娃娃没药,我走了谁管?”他当时蹲下去摸那孩子的额头,烫得手疼。

“李守忠。”他声音发哑,“去把这两个青囊收在御案左边抽屉,钥匙你拿着。”

“陛下?”李守忠捧着茶盏的手一抖。

“朕要看着,”孝宗望着殿外的月亮,“看着辛元嘉和他夫人,能不能把这两卷里的字,都变成江南的粮、北境的烟、百姓的笑。”

三日后,政事堂。

虞允文的湖绉官服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月白中衣。

萧子谅站在窗前,指尖敲着新得的端砚:“辛元嘉绕过政事堂,直接通过韩、李二人递策,这是僭越!”

“僭越?”虞允文捏着茶盏,茶沫在水面聚成小团,“他若争的是相位,我早参他了。可他争的是筹粮权——你当满朝文武不知道,陛下这些年最恨的就是‘空言恢复’?”

萧子谅顿住:“那大人的意思是……”

“准他筹粮,三月为期,十万石。”虞允文将茶盏重重一放,“成了,他的策论就是北伐筹备司的根基;败了……”他指节叩了叩案上的《筹粮七策》,“这卷里的每一条,都会变成他的罪状。”

萧子谅眯起眼:“可他若真成了……”

“成了更好。”虞允文扯过官服披上,“到那时,主战派有了实功,主和派有了台阶——陛下要的是‘稳’,不是‘争’。”他提起笔,在诏书上落印,“去,把诏书送学士院,明日早朝宣。”

诏书未下,杭州信盐坊外已响起号子声。

辛弃疾站在盐仓前,青衫下摆沾着盐粒。

牛大喉——当年山东义军的老兄弟,正扯着嗓子喊:“三州盐税账册,按上中下三等分开放!下等盐场的账,给辛大人过目!”

绿芜抱着算盘跟在后面,发辫上沾着草屑:“郑七斤,商船载量再核一遍!每船多装十石,遇风就翻,少装十石,三月凑不够数!”

远处码头上,范如玉带着灶户妇人缝药散袋。

她们身边堆着成捆的粗布,每缝好一个,就塞一张“安民约”抄本进去。

有个小妇人抬头喊:“辛夫人,这约上写‘官不夺民最后一把柴’,是真的?”

范如玉笑着把药散袋系紧:“你且收着,等屯田开了,碑立了,你去摸摸那石头——上面的字,比金子还沉。”

当夜,辛弃疾独坐盐仓旁的竹楼。

案头摆着《筹粮七策》,他提笔在末尾添了句“三月非限,乃誓”,墨迹晕开,像滴热血。

窗外传来三声号角——是商船启航的讯号。

他推开窗,见江面上灯火连成串,像条发光的河。

风里飘来粮香、药香、盐香,混着灶户妇人的歌声:“盐白似雪,粮稳似山,待得碑立,共看北还……”

他握紧腰间的暗绿青囊,忽然想起范如玉今日午后塞给他的月白囊——里面是半块桂花糕,还有张纸条:“阿郎,我在药散袋里多缝了个夹层,装得下密信。”

江风掀起窗纸,他望着渐远的船队,低声道:“你道我要朝廷信我?不,我要这一江的粮、满船的药、百姓的碑,都变成信——等三月后,这些信会堆成山,压得那些主和派,再也说不出‘不可’二字。”

可他不知道,此刻临安城的深巷里,几盏灯笼正贴着墙根移动。

灯笼上的“虞”字被风吹得忽明忽暗,有人低声道:“三月将尽,得让百姓知道,辛大人的粮,是从他们锅里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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