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玄幻 武侠 都市 历史 科幻 灵异 游戏 书库 排行 完本 用户中心 作者专区
小米阅读 > 历史 > 醉剑江湖 > 第44章 火种不熄

醉剑江湖 第44章 火种不熄

作者:小九点九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1-27 09:20:41

岁末的雪片裹着北风砸在脸上,像撒了把碎冰。

辛弃疾的乌鞘马鞭在雪雾里划出半道弧,青骓马吃痛,鬃毛上的冰碴子簌簌落进泥水里。

秦猛的铁剑撞着鞍鞯,脆响混着马蹄声,在梅林外的官道上敲出急鼓。

大人早料到这火?秦猛抹了把眉骨上的雪水,喉结在皮甲下滚动。

他跟着辛弃疾三年,头回见主君在变乱前笑出那副模样——像是看稚子舞剑,眼底藏着三分从容,七分筹谋。

孙景元参党蛰伏三月,总得寻个由头翻浪。辛弃疾的棉靴踩着马镫,哈出的白气在貂帽边凝成霜花。

他望着前方被雪压弯的竹梢,指节在缰绳上轻轻叩,可他们挑的日子妙啊——岁末,屯田营新分田契未焐热,伤病卒药罐子见底,正是心火最旺时。

青骓马突然打了个响鼻,前蹄溅起的雪泥溅在辛弃疾的玄色官袍上。

他却似未觉,闭目回想近月来记在脑子里的三本账册:降卒名册上罗璒旧部的红圈、粮饷发放时吉水营比别营少领的五石药材、医馆就诊记录里突然增多的刀伤患者。

三幅图景在脑中重叠,像三块榫卯严丝合缝的木楔——原来那把火,早有人往柴堆里添了油。

到了!秦猛的铁剑指向前方。

雪幕里,屯田营的夯土围墙已冒起黑烟,焦糊味混着雪气刺得人鼻尖发酸。

十余个披麻戴孝的老妇跪在营门口哭嚎,几个持矛的屯卒正拦着要冲进去的百姓。

辛弃疾滚鞍下马,玄色大氅被风卷起,露出腰间那方江西安抚使的银鱼符。

他抬手按住要拔剑的秦猛:先看火,再看人。

营门内的景象比他想得更乱。

干草垛烧剩半截,焦黑的田契碎片飘得满场都是,几个赤膊的溃卒正举着劈柴追打抱头鼠窜的粮差。

李铁头从火场里冲出来,脸上沾着黑灰,粗布短褐烧了个洞,露出胸膛上狰狞的刀疤。

他攥着柄冒烟的铁锹,朝着两个往墙角缩的溃卒吼:狗日的还跑!

方才说辛公拿咱们当填江石的不是你们?

那两个溃卒不过二十来岁,一个左脸有道月牙疤,一个右耳缺了半块——正是名册上罗璒旧部的标记。

他们见辛弃疾过来,腿肚子直打颤,月牙疤突然跪在雪地里,额头砸得地面咚咚响:大人明鉴!

是张五牛说...说您要收走田契,拿粮车换金人的珠宝——

住口!辛弃疾喝断他的话,目光却扫过墙角草垛。

那里歪歪扭扭躺着七八个裹着破布的士卒,有的腿上缠着发黑的绷带,有的肩头渗着血,草堆边的药罐倒在地上,褐色药汁冻成冰坨。

他喉头突然发紧,上前蹲下身,指尖触到伤卒发烫的额头:几日没服药了?

三...三日。伤卒嘴唇皲裂,眼睛肿得只剩条缝,营里说药材要留给...留给新到的厢军。

李铁头的铁锹掉在地上。

他突然蹲下来,用满是老茧的手去擦伤卒脸上的雪:是铁头蠢!

只盯着防贼,没盯着咱们自家兄弟的伤!

是我疏忽。辛弃疾站起身,声音像浸了冰水。

他解下外袍盖在伤卒身上,转身对秦猛道:传我的令:伤病者即刻迁入吉州官医馆,每人家属赐米三石。

屯田税...再免一年。

场中突然静得能听见雪落的声音。

几个老妇停止了哭嚎,持矛的屯卒慢慢放下了武器。

那个缺耳的溃卒突然地哭出声:大人...您不杀我们?

杀你们何用?辛弃疾的目光扫过全场,落在李铁头身上,杀了你们,这营里的火还会烧;杀了你们,那些躲在暗处递刀的人倒要笑。他从袖中抽出一卷黄绢,今日起,《安民十六条》立在营门口。

烧田契的、抢粮车的,斩;可给伤病卒送药的、帮老弱搬粮的,赏。

雪不知何时停了。

范如玉的马车碾着雪壳子驶进营门时,正看见夫君站在焦黑的草垛前,身后跟着几十个自发捡田契的屯卒。

她撩起车帘,绿芜捧着个锦匣跟在后面:夫人,各州医馆的账册都收齐了。

挑出曾受孙景元部接济的名字。范如玉的指尖抚过锦匣上的铜锁,再让孙景和换身药童的衣裳,去牢里探探那两个溃卒的口风。她望着雪地里那个挺直的背影,嘴角微微扬起——她早该想到,夫君要的从来不是一场火,而是借着火光,照出谁在添柴,谁在扇风。

第二日吉州校场的雪还没化尽,千人的呼喝却震得旗杆上的字旗猎猎作响。

辛弃疾立在三丈高的讲台上,手中鼓槌击在牛皮大鼓上,的一声,震得校场边的老槐树落了满枝雪。

三通鼓毕,他展开手中的《安民十六条》,声音像淬了钢:今日斩二人,正军法;赦其余,明宽仁。

这田契,是朝廷许给你们的命根子;这土地,是你们要守的祖宗坟茔!

两个纵火的溃卒被押到台前时,月牙疤突然抬头喊:大人!

我们是受孙景元残党指使,他们许了五十两银子,说事成送我们过湖投金——

带下去。辛弃疾的声音没有波澜,目光却扫过人群里几个缩着脖子的小吏。

李铁头突然跪下来,三百降卒跟着他重重叩首,额头撞在雪地上,发出闷雷般的响:愿为辛公死战,不负田土父母!

辛弃疾走下将台,亲手扶起李铁头,把一方刻着屯田总管的木印塞进他手里:这印不是官印,是你们的信。

往后屯田营的事,你说了算。李铁头的手在发抖,木印上的刻痕刺得他掌心发疼,却比当年在金营里领的铁牌子烫多了。

归江州的夜,周海蛟的斗笠上还沾着雪。

他跟着辛弃疾进了密室,桌上摆着孙景和连夜誊写的口供。孙景元要从湖口渡江投金?周海蛟的粗嗓门震得烛火直晃,大人信我,我带二十艘快舟堵他!

堵不如诱。辛弃疾展开《赣江暗流图》,指尖点在彭泽芦苇荡的位置,你闭寨三日,对外称疫发禁航。

实则把船藏进芦苇荡,等他们的船一露影——他的指尖往下一压,连人带船,沉进江底。

周海蛟盯着地图看了半响,突然咧嘴笑了:大人这招,是要借他们的船,送他们去该去的地方。他抄起口供塞进怀里,斗笠也不戴就往外走,红布带在风里飘得像团火,末将这就去备船!

密室里只剩辛弃疾和范如玉时,窗外的月亮正爬上梅枝。

范如玉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角,目光落在地窖的锁头上——那里封着《御金三策》的第三页,墨迹未干的字里行间,还留着今日的烟火气。

他们还在等冰裂。她轻声说,指尖抚过他手背上的老茧,却不知,火已经种在他们脚下了。

辛弃疾望着窗外的月光,梅枝的影子在雪地上织成网。

他想起今早李铁头捧着木印的模样,想起屯田营里重新升起的炊烟,想起江面上周海蛟的船帆——这些星星点点的火,终有一日会连成燎原之势。

淳熙八年的正旦来得比往年早。

江州校场的积雪还未化尽,却已支起了八丈高的讲台。

工匠们正往台柱上缠红绸,几个小兵抬着新铸的铜炮经过,炮身上二字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有人看见安抚使的亲兵秦猛抱着个朱漆木匣进了帅府,匣上的封条写着校场大阅四个大字。

至于匣子里装的是什么——许是新制的军阵图,许是待颁的将令,又许是...一团即将烧穿寒冬的火。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