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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剑江湖 第123章 沙盘起于寸土

作者:小九点九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1-27 09:20:41

襄阳城的晨雾还未散尽,中军帐外的鹿角寨便传来铁蹄叩击青石板的脆响。

李守忠的官靴碾过满地露湿的草叶,腰间的传旨黄绢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内里金线绣的奉天承运四字——这是他连夜快马加鞭从临安赶来的凭证。

辛帅!他掀帘而入时,辛弃疾正俯身查看案上的《荆湖舆图》,狼毫在二字上圈了又圈。

听见响动抬头,见李守忠鬓角沾着草屑,嘴角还凝着未擦净的血渍(昨夜过汉水时马失前蹄蹭破的),倒先笑了:李都监这是把御马当战马骑了?

骑的是殿前司的追风驹。李守忠也不客套,将黄绢往案上一摊,陛下口谕:辛卿整军肃纪有功,着总领北伐诸军,节制荆湖、江西、两浙兵马,便宜行事。

钦此。

帐中刹那静得能听见烛芯爆响。

周海蛟的铁枪头磕在地上——他原是站在帐角擦枪的,此刻枪杆歪在脚边,粗粝的手掌死死攥着衣角。

李二牛的喉结动了动,原本按在刀柄上的手缓缓垂落,却仍直挺挺立着,没像其他将官那样单膝点地。

辛弃疾的指尖在帅印上停了三息。

这方铜印他佩了三年,荆湖战区总管的刻痕早被磨得发亮,此刻新赐的北伐统帅金牌就压在舆图旁,鎏金的纹路刺得他眼睛发酸。

祖父手札里收复山河的字迹突然浮现在眼前,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声音稳如磐石:末将领旨。

话音未落,帐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末将参见统帅。

二十余员偏将齐刷刷跪在帐外,甲叶相撞的脆响连成一片。

唯李二牛还站着,古铜色的脖颈绷成一道直线,目光钉在帐角的沙盘上——那上面插着的小旗,有三面是他当年随乌桓部降宋时的标记。

李统领。辛弃疾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温软。

他转身从帅案下取出个檀木匣,匣盖一掀,泛黄的绢帛上荆湖军功勋册六个字赫然入目。

指尖划过第三十七道朱笔勾痕时,他抬眼看向李二牛:建炎三年冬,截金军粮道;绍兴元年春,夜袭随州营;去年秋,替前锋营挡下三箭......

统帅!李二牛突然打断他,喉音发颤,末将是降将......

降将?辛弃疾地抽出功勋册,重重拍在沙盘上。

沙粒溅起又落下,恰好填满光化军的缺口,这册子里记的是三十七次战功,不是三十七次罪。

你替朝廷挡的箭,替百姓扛的刀,早把二字烧成灰了。

李二牛的膝盖地砸在地上。

他俯身时,腰间的乌桓狼头坠子撞在沙盘边缘,震得那堆细沙簌簌往下落。

大滴的泪砸在沙上,洇出个小坑:末将愿为统帅踏平金营!

此时城北的喧嚣穿透了中军帐的布帘。

范如玉的声音混着人声,像团烧红的炭块撞进帐来:点火!

辛弃疾掀帘望去,只见城北空地上堆起座两丈高的柴台。

最底层码着十数卷《安民约》副本,墨字在晨雾里若隐若现——那是他初任湖北转运副使时,与百姓立的不征额外税、不占民田、不掠民女的约法。

往上是松枝、桦木,最顶层插着面褪色的字旗。

范如玉站在柴台脚下,素色裙裾被火舌卷起的风吹得翻涌。

她左手攥着引火的油绳,右手抚过最上面一卷《安民约》,声音清亮如钟:二十年前,辛公初入官场,与民立约;十年前,辛公调任江西安抚使,毁约重立;今日,辛公举北伐旗,此约不毁——它要烧成火,烧穿金人的防线!

油绳触到柴堆的刹那,火苗地窜起。

《安民约》的纸页先卷成金蝴蝶,接着收复河山四个大字化作火星,直往天上飞。

围观的百姓先是静了一瞬,接着爆发出山呼:北伐!

北伐!汉水对岸的渔船纷纷升起白帆,船工们举着船桨应和,浪声、人声、火声撞在一起,震得城楼上的铜铃叮当乱响。

范如玉转身时,鬓角的珠花被火烤得发烫。

她望着中军帐方向,嘴角勾起抹笑——那抹笑里有当年在济南初遇时的清浅,有被弹劾贬官时的坚韧,此刻却多了把火,烧得人眼睛发热。

当晚的中军帐换了模样。

原先堆着军报的案几被撤去,代之以张两丈长的榆木台,台上铺着细沙,从荆湖到淮北的地形被刻得深浅分明。

辛弃疾闭目坐在台边,指尖轻轻拂过的位置——这是他新得的七日沙盘,每夜子时,脑中便会自动推演敌我七日动向。

第一夜,他看见细沙里浮出点微光,正落在蔡州西门。

第二夜,的沙纹突然扭曲,竟成了条可涉渡的浅滩。

第三夜,他猛地睁眼,额角渗出细汗——沙盘边缘的位置,突然堆起座小山般的沙堆,沙堆上插着面小旗,旗上的字被月光照得发白。

周都统!他连夜召来水军统领,备火船五十,藏在淮河支流的芦苇荡里。

三日后,若见汴河方向有船东来,烧他个片甲不留。

李二牛!死士营统领掀帘而入时,铠甲还带着夜露的凉意,明晨率部佯攻光化军,战鼓要响,箭要往天上射——你们的真目标,是三日后西去的小路。

李二牛领命要走,却被辛弃疾叫住。

他从怀里摸出个布包,打开是块羊脂玉牌,这是当年我祖父在济南城破时藏的。

你带着它,若遇绝境......

统帅放心。李二牛把玉牌往怀里一塞,末将的命,早卖给北伐了。

第三日深夜,夜枭的影子像团黑雾,从后窗翻进帐来。

他腰间的皮袋还沾着血,掏出来的军报边角被撕得毛糙:蔡州守将换了个六十岁的老卒,精兵全调去河北了。

辛弃疾的指节叩在沙盘上,的沙堆突然塌陷一角。

他盯着那处看了半响,突然拍案:传令张大脚,带五万民夫,三日后开赴信阳。

运粮道改走鸡公山小径。

大帅!张副将急得直搓手,鸡公山小径只能过独轮车,大道又宽又平......

大道有伏。辛弃疾打断他,指尖划过沙盘上的位置,金人在大道旁的树林里埋了伏兵,等的就是我们的粮车。

小径虽窄,却有山风——他突然笑了,山风能把伏兵的狼烟吹偏,吹不响他们的号子。

帐外的更鼓敲过三更时,辛弃疾独自坐在沙盘前。

月光从帐缝里漏进来,照得细沙泛着银边。

他闭目凝神,只觉沙粒在指尖下微微震动,像极了千军万马的脚步声。

再睁眼时,的位置已经被他的指尖压出个深坑,坑里的沙粒聚成小小的字。

你道北伐尚远?他对着沙盘低语,声音轻得像叹息,它已在沙盘之上——七日之后,此土必归。

千里之外的蔡州城头,老卒王铁柱裹了裹破棉袄。

他抚着城砖上的箭痕,突然打了个寒颤。

月光下,他看见东南方的天空浮着片火云,像极了当年宋军撤退时的火把。

风从南边吹来,带着点湿润的水汽,裹着若有若无的二字。

他抹了把眼角的老泪,哑着嗓子喃喃:十年未见南军旗,今夜风起......恐是归期。

襄阳城的更夫敲响第四遍梆子时,中军帐外的校场突然传来一声。

几个亲兵扛着根三丈高的木台走进来,木台表面还留着斧凿的新痕。

辛弃疾站在帐门口望着那木台,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柄出鞘的剑,直指向北方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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