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紫微殿内,檀香与墨香交织成一股沉闷的气息。萧清凰端坐龙椅,凤目扫过殿中分列两侧的文武百官。今日是内阁议事制度试行后的第三次朝会,也是保守势力蓄谋已久的反击之日。
陛下,老臣有本要奏。宗人府令楚承乾颤巍巍出列,他年过七旬,是皇室硕果仅存的元老,自内阁设立以来,政令频出,朝令夕改。先是均田,再是科举,如今又要重修《大周律》。老臣请问,祖宗之法何在?礼教纲常何存?
他话音未落,礼部尚书王嵩立即附和:楚老大人所言极是!君主立宪,乃西域蛮夷之政。我大周以礼治国三百年,岂可因一时之兴,便全盘推翻?陛下此举,实乃动摇国本!
动摇国本?工部侍郎沈墨白冷笑出声,王大人莫非忘了,前朝正是因二字,耗尽民力修建九鼎,最终导致民变频发?所谓国本,当是民心,而非死规矩!
沈侍郎年轻气盛,自然不懂。王嵩拂袖,礼法乃社稷之基,如同大树的根系。根系一动,树冠岂能安存?陛下,老臣收到各地奏报,自新政推行以来,地方豪强人心惶惶,士绅阶层怨声载道。若再强行推进,恐生大乱!
萧清凰始终沉默,指尖在龙案上有节奏地轻叩。她注意到,以明州崔氏家主崔觉远为首的几位豪强代表,正站在王嵩身后,目光闪烁。他们今日特意穿上绛紫色官袍,那是世家大族特有的颜色,在殿中形成一片暗沉的紫云。
王大人既说礼法,朕倒想请教。萧清凰终于开口,声音清冷如霜,《大周礼》第三卷第七条,天子当敬天法祖,勤政爱民。朕推行内阁,正是为了广纳谏言,避免独断专行,如何不是勤政爱民?
这...王嵩一时语塞。
再者,萧清凰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这是前朝国师留下的《星象纪要》,其中明确记载:角宿移位,女主当兴,需集众智以安天下。朕顺应天象,何错之有?
竹简上,褪色的墨迹在晨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这是她从陨星铁匣中取出的密件,无人敢质疑其真伪。殿内一时陷入寂静,连崔觉远都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不甘。
陛下圣明,理应顺应天命。一道粗哑的声音打破沉默,是兵部尚书赵拓。这位掌控京畿防务的重臣,向来不掺和文臣争斗,今日却罕见地开口,然而,老臣收到边报,云中、雁门一带,北狄部落近日异动频繁。他们听闻我朝推行新政,传言大周内乱,无暇北顾,已陈兵十万于阴山之下。
他此言一出,殿内哗然。
什么?北狄竟敢如此!新政果然招致外侮!
萧清凰凤目微眯。赵拓此人,她早有戒备。他出身军功世家,其祖父曾随楚昭然征战,是坚定的保皇派。更可疑的是,他的义子赵无疆,正是边疆重镇云中郡的太守。
赵卿家所言,可有实证?她语气依旧平静。
赵拓从怀中取出一份火漆密封的军报:此乃云中郡八百里加急,昨夜刚到。请陛下过目。
内侍将军报呈上,萧清凰展开细看,眉头渐渐蹙起。军报所言不虚,北狄确实陈兵边关,但蹊跷的是,军报中并未提及任何具体冲突,只说狄人游骑增多,似有窥探之意。这与其说是军事威胁,不如说是投石问路。
北狄之事,确实可虑。监察院首座陆九渊忽然开口,他缓步出列,机关义肢在袖中发出细微的齿轮声,不过老臣以为,此事恰恰说明新政的必要性。北狄为何敢于试探?正因他们知晓,旧制之下,我朝边军**,军饷被豪强克扣,士卒食不果腹。若内阁能整饬军务,肃清贪腐,何惧北狄?
这番话说得巧妙,既承认边疆有警,又将矛头引向豪强贪腐。崔觉远脸色一沉,正要反驳,却见赵拓冷笑:陆大人好一张利口。只是老臣不解,内阁若连军权都要插手,这兵部还有何用?莫非陆大人想将老臣这把老骨头,也编入监察院的暗桩名册?
他这话已是撕破脸皮。兵部与监察院向来不睦,此刻将矛盾公开化,显然是要逼萧清凰表态。
萧清凰正要开口,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身着飞鱼服的监察院密探跪在殿门,高声道:启禀陛下!江南道急报!太平社暴乱虽已镇压,但残党逃往岭南,与南蛮土司勾结,散布谣言,说朝廷推行君主立宪,是要废除各族自治,将蛮人编入贱籍!
又一个重磅消息。
王嵩立即抓住话头:陛下听听!新政尚未推行全国,已是内忧外患。若是强行推进,边疆各族皆反,大周江山危矣!老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以安天下!
臣附议!二十几位大臣同时跪倒,声势浩大。
萧清凰端坐不动,目光却扫向林墨。他站在武将列最末,自始至终端默不语,如同一柄入鞘的利刃。她轻声道:林将军,你意下如何?
林墨出列,单膝跪地,声音沉稳:臣以为,赵大人与王老大人所言,皆有道理。
这回答模棱两可,却让两派都皱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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