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广场的高台由青石板砌成,经昨夜露水浸润,泛着微凉的潮气。林墨站在台沿,脊背挺得笔直如松,晨光穿透薄云,像碎金般洒在他肩头,为玄色战袍镀上一层耀眼的金边。胸腔里的心跳如擂鼓,每一次搏动都震得指尖发麻,斜挎在肩的星辰枪仿佛感知到主人的心绪,枪身萦绕的蓝芒忽明忽暗,在阳光下流转着冷冽而坚定的光。
台下早已是人山人海。百姓们从城厢各处涌来,老弱妇孺挤在后方,踮着脚尖朝台上张望;青壮年男子则簇拥在前排,粗布衣衫被汗水浸得发皱,手中还攥着未放下的农具与货担。人群像一片涌动的潮水,填满了广场的每一寸空地,连墙角与树梢上都攀着好奇的孩童。他们的神情驳杂难辨 —— 有人眉头紧锁,眼底藏着对动荡时局的忧虑;有人面色愤懑,显然还记恨着白莲教煽动下的骚乱;也有人眼神迷茫,仿佛在混沌中等待一个能锚定方向的答案。林墨的目光缓缓扫过一张张面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绢帛,心中清明:唯有将真相摊在阳光下,才能平息这翻腾的人心。
“各位父老兄弟、姐妹同胞!”
林墨的声音陡然响起,不似寻常喊话,反倒带着几分金石相击的厚重,像洪钟大吕般穿透空气,瞬间压下了场下的嘈杂。风吹动他的衣摆,猎猎作响,他深吸一口气,胸腔微微起伏,手中紧紧攥住那卷泛黄的绢帛:“今日我林墨站在这里,不为争名,不为夺利,只为向诸位公开一桩埋藏了十余年的真相 —— 一桩关乎先帝清誉、关乎云州万条性命、更关乎天下安危的真相!”
人群中瞬间起了骚动,窃窃私语声如细密的雨丝,此起彼伏。前排有人往前凑了凑,眼中满是疑惑;后排的老者则拽了拽身边的年轻人,压低声音叮嘱 “仔细听着”;混在人群中的白莲教徒悄悄交换眼神,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 他们原以为林墨会声讨教义,却没料到话题竟直指先帝旧事。林墨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知道,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可能点燃这片紧绷的土地。
“这份真相,便是先帝亲笔所书的罪己诏原件!”
林墨缓缓抬手,双臂高举,将怀中的绢帛完全展开。那绢帛边角已微微发脆,却依旧能看出质地的精良,微风拂过,绢帛轻轻抖动,上面用朱砂勾勒的字迹在阳光下清晰可见,连先帝落款处的印章纹路都隐约可辨。
台下骤然陷入死寂。刚才还涌动的人群仿佛被施了定身咒,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黏在那卷绢帛上,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有孩童好奇地想问 “什么是罪己诏”,却被身旁的母亲死死捂住嘴;前排的庄稼汉瞪大了眼睛,粗糙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腰间的镰刀;站在人群边缘的书生模样的人,更是踮着脚,试图看清绢帛上的字迹。
林墨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鸦雀无声的广场,朗声宣读:“朕在位十三年,昏聩不明,为奸臣所惑,误下云州屠城之令。致使城池残破,百姓流离,白骨露于野,哭声震于天。今真相渐显,朕追悔莫及,愿以己之过,告慰万千冤魂,若天有灵,朕甘以死谢天下!”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人群心上。起初是零星的抽气声,紧接着,骚动如涟漪般扩散开来。站在前排的老妇人突然捂住嘴,眼中涌出泪水 —— 她正是当年从云州逃来的难民,此刻听到先帝的忏悔,积压多年的悲痛终于决堤;几个身着短打的壮汉面色铁青,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口中低声咒骂着 “奸臣误国”;混在人群中的白莲教徒脸色变得复杂,有人悄悄往后退,似乎想避开这场风波,也有人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却在众人的情绪浪潮中不敢轻举妄动。
“先帝的罪己诏,便是楚昭然父子罪行的铁证!” 林墨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已久的愤怒,“当年伪造屠城令、私刻玉玺的,正是楚昭然的祖父楚嵩!楚家父子踩着云州百姓的尸骨上位,如今楚昭然当朝,又以暴政欺压万民,连先帝遗脉都欲赶尽杀绝 —— 这便是他们口口声声的‘忠君报国’!”
“说得好!”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紧接着,更多的呼喊声此起彼伏。“楚贼该杀!”“还我云州公道!” 愤怒的声浪如潮水般席卷广场,有人甚至捡起地上的石子,攥在手中,眼中满是血丝。林墨看着眼前沸腾的人群,心中却没有丝毫放松 —— 他知道,真正震撼人心的话,还在后面。
“诸位且静!” 林墨抬手,掌心朝下压了压,目光锐利如刀,扫过躁动的人群,“今日我要公开的,不仅是罪己诏的真相,还有一桩关乎我自身、更关乎天下传承的事 —— 我,林墨,便是先帝当年隐于民间的私生子!”
“轰 ——”
这句话像一颗惊雷,在广场上空炸开。原本沸腾的人群瞬间僵住,紧接着爆发出比之前更剧烈的哗然。有人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有人使劲揉了揉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后排的人拼命往前挤,想确认台上的人是不是在说胡话。支持林墨的士兵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兵器,警惕地盯着周围的人群;而那些原本中立的百姓,此刻则面露犹豫,眼神中满是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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