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的村子还浸在浓得化不开的晨雾里,空气湿冷,吸进肺里都带着凉意。林野蹑手蹑脚地推开家门时,檐角的冰棱还在往下滴水,砸在青石板上,“嗒、嗒”的声响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
他往训练场走的路上,远远就看见一道身影在雾中晃动。走近了才看清,是佐助。少年穿着单薄的训练服,额前的碎发被晨露打湿,贴在饱满的额头上,手里正握着一根木剑,一遍遍重复着基础劈砍的动作。木剑划破雾气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不容错辨的韧劲。
“早。”林野放轻脚步走过去,尽量不打扰他的节奏。
佐助的动作顿了半秒,没有回头,只从喉咙里应了一声:“早。”木剑再次扬起,带着风声劈下,在地面的积水里溅起细小的水花。
林野没再说话,默默走到旁边的器械区,开始做热身。压腿时,他眼角的余光总能瞥见佐助的身影——少年的姿势标准得像教科书,每一次挥剑、收势,都精准得仿佛用尺子量过。雾气在他身边缭绕,像是给他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只有紧握剑柄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泄露了他骨子里的执拗。
“你的手腕角度偏了。”林野看着他连续三次劈砍后,终于忍不住开口。
佐助的动作停了下来,皱眉看向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抵触。
林野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在湿漉漉的地面上画了个简易的示意图:“基础劈砍时,手腕应该保持微屈,这样既省力,又能让力量集中在刃尖。你现在太紧绷了,力量都淤在小臂上,久了会酸。”他边说边比划,“就像这样,想象手腕里藏着一根弹簧,既要有劲,又不能绷死。”
佐助盯着地面的图看了几秒,沉默地举起木剑,按照林野说的调整了姿势。第一下还是有些僵硬,第二下、第三下……动作渐渐流畅起来,木剑带起的风声都变得不一样了,更沉,更稳。
“对,就是这样。”林野忍不住点头,“你看,这样是不是舒服多了?”
佐助“嗯”了一声,脸上没什么表情,眼里的抵触却淡了。他继续挥剑,雾气随着他的动作在身边翻涌,像是被劈开的浪花。林野也拿起一根备用的木剑,站在他旁边,跟着做基础动作。两人之间隔着两步的距离,呼吸声、木剑划破空气的声、远处隐约的鸡鸣,在晨雾里交织成一种安静的默契。
练到天蒙蒙亮时,雾气开始散了些,能看清远处屋顶的轮廓了。佐助突然停了下来,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眉头又皱了起来。
“怎么了?”林野凑过去看,发现他的手腕内侧红了一片,是被剑柄磨的。训练服的袖口被汗水浸得有些透,贴在皮肤上,更显得那片红刺眼。
“没事。”佐助想把手往袖子里缩,却被林野按住了。
“都红成这样了,还说没事。”林野拉着他往休息区走,“我带了药膏,先擦擦。”
石凳上还沾着露水,林野从背包里掏出块干净的布擦了擦,让佐助坐下。他蹲下身,打开随身的小药盒,挖出一点乳白色的药膏,轻轻抹在佐助发红的皮肤上。药膏带着清凉的薄荷味,佐助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却没有躲开。
“这药膏是我奶奶做的,用薄荷和草药捣的,专门治这种磨伤,可管用了。”林野的指尖带着点凉意,动作很轻,像怕弄疼他,“以后训练记得戴护腕,别硬撑着。”
佐助低着头,看着林野认真的侧脸,晨光透过散开的雾气落在他的发梢上,泛着一层浅金色。他想说“不用你管”,话到嘴边却变成了闷闷的一句:“知道了。”
林野刚把药膏收好,就听见肚子“咕噜”叫了一声,两人都愣了一下。林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练了这么久,有点饿了。”
佐助站起身,没说话,转身往训练场入口走。林野以为他要走,正想跟上去,却见他从放在墙角的布包里拿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递了过来。
“什么啊?”林野接过来,触手温热,还带着点余温。打开一看,是两个饭团,里面夹着腌梅子,酸香的味道一下子窜进鼻子里。
“我妈早上做的。”佐助的声音有点不自然,眼神飘向别处,“你……吃吧。”
林野拿起一个饭团,咬了一大口,梅子的酸劲混着米饭的香在嘴里散开,意外地好吃。“好吃!你妈妈的手艺真好。”他含糊不清地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佐助,“那这个给你留着。”
佐助却已经拿起木剑,转身走向场地中央:“我再练会儿,你慢慢吃。”
林野看着他的背影,咬着饭团笑了。晨光彻底驱散了雾气,把训练场照得亮亮堂堂的。他看着佐助挥剑的身影,突然注意到少年的训练服袖口好像比平时紧了些——刚才他明明看到佐助往袖子里塞了什么东西,现在看来,大概是怕他担心,把擦药膏的手腕藏起来了吧。
林野低下头,看着手里剩下的半个饭团,心里暖暖的。他快速吃完,把油纸叠好放进包里,然后拿起自己的木剑,再次站到了训练场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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