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品烟客
戒律堂位于青云宗外门东北角,建筑风格与其他堂口迥异,通体由巨大的青黑色条石砌成,棱角分明,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冷硬。高悬的匾额上“戒律堂”三个大字,铁画银钩,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一路行来,遇到的弟子无不神色敬畏,远远避开。
沈砺跟在那三名执役弟子身后,面色平静,心中却念头飞转。
张洪重伤昏迷?
昨日冲突,他下手自有分寸,虽将其击伤,但绝对不足以致命,更别提重伤昏迷。此事必有蹊跷。
是张洪自己搞苦肉计,意图加重他的罪责?还是…另有其人趁机动了手脚,欲嫁祸于他?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对他极为不利。
思索间,已踏入戒律堂高大的门廊。内部光线略显昏暗,空气中有一种淡淡的檀香和旧木混合的味道,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他们并未前往正殿,而是被引至一处偏殿。
殿内已有数人等候。
上首坐着一位面色冷峻、约莫二十七八岁的青年,身着戒律堂执事服饰,气息沉凝,赫然有着炼气七层的修为。他目光开阖之间,锐利如鹰,带着审视的意味落在沈砺身上。
两侧还站着几名戒律堂弟子,皆是神色肃然。
令沈砺目光微凝的是,殿内一侧,还站着一个人——正是昨日那个被张洪殴打、后又为沈砺作证的杂役弟子,李狗儿。他此刻低着头,身体微微发抖,双手紧紧绞着衣角,显得极为惶恐不安。
看到沈砺进来,李狗儿飞快地抬眼看了一下,又立刻低下头去,眼神躲闪,不敢与他对视。
沈砺心中疑窦顿生。
“沈砺带到。”引路的执役弟子拱手复命。
上首那冷峻青年微微颔首,目光依旧锁定沈砺,声音平淡却带着压力:“我乃戒律堂执事弟子,周奎。沈砺,今日传你前来,所为何事,想必你已知晓。”
沈砺拱手,不卑不亢道:“回周师兄,弟子只知与昨日同张洪师兄的冲突有关。至于其他,并不知晓。”
“哼。”周奎冷哼一声,“张洪昨日与你冲突后,返回居所便重伤昏迷,至今未醒。经查验,其脏腑受创,经脉断裂,乃是遭人以阴狠手法重击所致。此事,你作何解释?”
果然如此!
沈砺心中凛然,沉声道:“周师兄明鉴。昨日冲突,确有发生,弟子亦曾出手自卫。但弟子可以断言,昨日出手绝未动用阴狠手法,更未伤及其脏腑根本,绝不可能导致其重伤昏迷。此事必有隐情。”
“哦?”周奎身体微微前倾,压迫感更强,“你的意思是,张洪自己把自己打至昏迷,来诬陷于你?还是另有其人,在你之后对他下了毒手?”
“弟子不敢妄断。但请戒律堂明察。”沈砺语气平静。
“明察?”周奎嘴角勾起一丝冷意,“我们自然会察。李狗儿!”
他忽然点名。
一旁的杂役弟子李狗儿浑身一颤,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发颤:“弟…弟子在…”
“你将昨日所见,以及之后之事,再详细说一遍。不得有丝毫隐瞒!”周奎厉声道。
李狗儿伏在地上,身体抖得如同筛糠,结结巴巴地开始叙述。内容与昨日大同小异,描述了张洪如何欺辱他,沈砺如何出手阻止,两人如何交手,张洪最终落败离去。
但说到最后,他话锋微微一顿,声音更低:“张…张洪师兄离去时,似乎…似乎伤得不轻,走路都有些踉跄…但,但确实是自己走的…之后,之后弟子就不知道了…”
这话听起来像是客观描述,却 subtly 加深了“张洪伤重”的印象,并且暗示之后发生的事情与他无关,他也不知道。
沈砺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这李狗儿的话语,看似老实,实则微妙。
周奎听完,目光再次转向沈砺,冷声道:“据其他弟子反映,张洪昨日离开后,确是直接回了居所,途中并未再与人交手。而在他昏迷的房中,我们发现了这个——”
他说着,从身旁拿起一物,用一块白布托着,展示给沈砺看。
那是一个小小的、劣质的玉瓶,瓶底似乎还沾染着些许暗褐色的痕迹。
沈砺目光一凝——这玉瓶,他认得!正是昨日张洪掉落的那瓶劣质凝气丹!当时被他踢还给了张洪,怎会出现在这里?还成了证物?
“此物,是在张洪昏迷的床边发现的。”周奎的声音冰冷,“经辨认,此乃张洪之物。但有趣的是,有弟子指认,昨日曾见你与此瓶有过接触。而瓶底这痕迹…经查验,疑似某种未被记录的混毒残留!”
混毒?!
沈砺心中猛地一沉!
好毒的计策!
先是张洪“重伤昏迷”,再将这接触过双方、本是张洪自己的药瓶作为证物,污蔑上面有“混毒”!如此一来,即便外伤不足以定罪,这“毒”也能成为致命的证据!毕竟,用毒在宗门内是极为忌讳之事!
这是要将他一棍子打死,绝不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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