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烟淬剑录 第43章 问迹·古卷寻踪

作者：一品烟客

强行镇压下左臂玉骨的异动，代价是巨大的。

沈砺调息了整整一夜，又服用了次日清晨凝聚出的全部生机灵露，才勉强将左臂经络中那如同撕裂般的剧痛和麻木感压下，但一种深沉的酸软无力感依旧缠绕不去，仿佛那条手臂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

枯荣印记也变得黯淡了几分，需要时间缓慢恢复。

更让他心悸的是，那玉骨虽重归沉寂，但那种如芒在背的失控感，却深深烙印在了他的心底。这具身体里，埋藏着一颗他完全无法掌控的恐怖炸弹，其威胁，远甚于赵明之流。

他必须尽快找到关于此类“异骨”、“玉骨”的记载，哪怕只有只言片语！

然而，他寸步难行，贡献值无一，连百艺坊的公共区域都难以深入，更别提查阅宗门的典籍秘录了。

唯一的突破口，似乎只剩下那位看起来颇好说话、出身丹鼎院、似乎对各种杂学轶闻有所涉猎的邻居——卫朔。

午后，沈砺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不适，走出了竹韵院。

他来到斜对面的石鼎苑外，院门依旧半开着，里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整理东西的声音，还夹杂着卫朔懊恼的自言自语：“……又凝坏了，这赤精粉的火候也太难掌握了……”

沈砺轻轻叩了叩院门。

“谁啊？门没关，自己进……”卫朔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带着点不耐烦。

沈砺推门而入。只见院内比前几日更加杂乱，角落堆着几捆新采摘的、还带着泥土的灵草，另一个角落则散落着一些烧焦的药材和碎裂的矿石残渣。卫朔本人正蹲在一个小药炉前，灰头土脸地对着炉子里一堆黑乎乎的东西发愁。

听到脚步声，卫朔抬起头，见是沈砺，脸上立刻露出笑容，拍了拍手上的灰站起身：“哟，是沈师兄！稀客稀客！快请进，我这儿乱得跟遭了劫似的，您别见笑。”

他热情地招呼着，搬来一个干净的小马扎，又从一个冒着热气的铜壶里倒出一杯粗茶递给沈砺：“尝尝，我自己晒的竹心茶，清心败火，就是味道淡了点。”

沈砺接过茶杯，道了声谢。茶水微温，带着一股淡淡的清新竹香，入口微涩，回甘悠长，确实让他紧绷的神魂舒缓了一丝。

“卫兄这是在炼丹？”沈砺看着那药炉问道。

“嗨，别提了。”卫朔一脸晦气地摆摆手，“哪是什么炼丹，就是尝试提炼一点‘赤精粉’，结果火候没控好，又废了一炉材料。这玩意儿是炼制几种烈性丹药的辅料，脾气暴得很，稍不注意就炸锅。贡献度快见底了，本想提炼点拿去坊市换些贡献，这下又亏本了。”

他絮絮叨叨地抱怨着，语气里却并无多少真正的沮丧，反而更像是一种习惯性的吐槽。

沈砺安静地听着，偶尔抿一口茶。他能感觉到，卫朔这种看似抱怨的倾诉，其实是一种释放善意的表现。

待卫朔说得差不多了，沈砺才放下茶杯，看似随意地问道：“卫兄见识广博，沈某有一事想请教。”

“哦？什么事？沈师兄尽管问，别的不敢说，宗门内外这些杂七杂八的传闻轶事、灵草矿石特性，我卫朔还是知道不少的。”卫朔一拍胸脯，显得很是自信。

沈砺沉吟片刻，斟酌着用词，缓缓道：“我曾于一处古修遗迹中，见过一具残骸，其臂骨竟呈温润玉质，触之生寒，却又隐有一丝奇异生机……不知卫兄可曾听闻，世间有何种功法、异宝，或是特殊体质，能令修士骨骼产生如此异变？”

他没有直接问自己，而是借用了“古修遗迹残骸”的说法，尽可能显得自然，降低戒心。

“玉质臂骨？”卫朔闻言，收起了嬉笑的表情，摸着下巴，露出思索之色，“触之生寒，却又隐含生机……这听起来，可不像是寻常功法能达到的效果。据我所知，大多数炼体功法淬炼骨骼，多是使其坚逾金石、散发宝光，或带属性锋芒，如庚金之气的锐利、厚土之气的沉稳。这种温润如玉、又生死交织的异象……”

他皱着眉头，努力在记忆中搜索：“倒是有些像传说中的几种特殊体质或血脉。比如‘净玉灵体’，据说骨骼会逐渐玉化，纯净无瑕，对灵气感知极强，但那是通体莹白，生机盎然，似乎与你说的‘生寒’对不上。还有‘幽冥骨’，那是魔道一支，炼骨如寒铁，死气沉沉，毫无生机可言……”

卫朔滔滔不绝地说了几种，却又自己一一否定。

沈砺的心慢慢沉了下去。连卫朔这般杂学颇丰之人，都似乎未曾听闻类似情况。

“……要么，”卫朔忽然话音一顿，眼睛微微亮起，“就不是活人之骨，而是某种……嫁接或者替换？”

沈砺心神猛地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嫁接？替换？”

“对啊！”卫朔似乎被自己的思路点燃了，语速加快，“古籍野史里有零星记载，上古有些邪修巨擘，或是炼器狂人，会猎杀拥有特殊体质或强大血脉的修士、甚至异兽，抽取其骨骼，以秘法祭炼，然后移植到自己或弟子身上，用以获得某种神通或强化肉身！这种被祭炼过的异骨，往往保留原主的部分特性，但又经过改造，会呈现出各种诡异的形态和气息！你说那古修残骸臂骨如玉，又寒又蕴生机，倒真有点像某种被祭炼过的、源自特殊体质者的‘移植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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