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棠胡同的四合院张灯结彩,连屋檐下的红灯笼都透着比往年更浓的喜气。
这是尹家找回失散十九年的女儿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团圆年。从她六岁走失,到如今二十五岁,这个年,他们等了太久。
尹先领和佘可欣夫妇一早就站在门口张望,寒风吹得人脸颊生疼,两人却浑然不觉,目光始终紧盯着胡同口。
正堂里,爷爷尹延君一身崭新的唐装,拄着拐杖端坐在太师椅上,看似镇定自若,那双历经沧桑的眼睛却每隔片刻就要往院门瞥去。
向来沉稳的叔叔尹先栩也显得有些坐立不安,不时整理着已经十分整齐的衣领。
当穿着同款红色大衣的贺昀初和苏雪晚提着大包小包的年礼出现在门口时,佘可欣的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
她快步上前,一把抱住女儿,声音哽咽:“雪晚,我的孩子……新年好!”
尹先领虽克制些,却也红了眼眶,用力拍了拍贺昀初的肩膀:“昀初,新年好!”
正堂里瞬间热闹起来。
贺昀初带来的名贵补品和特级茶酒很快堆满了茶几一角,佘可欣接过时忍不住打趣:“昀初这是要把咱们家仓库塞满啊!”
苏雪晚则被父亲和爷爷拉着坐下,嘘寒问暖。
尹延君更是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三个厚厚的红包,一股脑塞进她手里:“拿着,都拿着!这是爷爷这些年的心意……”
很快,苏雪晚怀里就塞满了糖果、坚果和红包,她哭笑不得地看着堆积如山的“爱意”,心里却暖融融的。
这些迟到了十九年的宠爱,此刻正以加倍的方式回到她身边。
厨房里飘出熟悉的家乡味道。
为了这顿团圆饭,佘可欣天没亮就开始忙碌,准备了一桌子精致的江城菜——龙井虾仁色泽清亮,东坡肉红润透亮,清蒸鲥鱼鲜香扑鼻,腌笃鲜在砂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来,雪晚,尝尝这个,”佘可欣不停给女儿夹菜,眼神里满是期待,“这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龙井虾仁,你一个人就能吃掉大半盘。”
苏雪晚尝了一口鲜嫩的虾仁,眼中闪过惊喜:“好吃!我……我第一次吃就觉得特别合胃口,原来……”她顿了顿,眼眶微湿,“是刻在骨子里的味道。”
这话让在座的人都沉默了一瞬,佘可欣别过脸去悄悄拭泪。
片刻后,还是贺昀初温柔地揽住苏雪晚的肩膀,沉稳地举杯:“你喜欢吃啊!看来这道菜,我要向妈妈多多学习,以后要常做给你吃。妈,您说是不是?”
一句话巧妙化解伤感,席间重新漾开温暖的笑意,只是那笑声里,比之前更多了几分失而复得的珍重。
饭后,贺昀初被尹家三位男人请到书房。红木棋枰摆开,茶香氤氲,气氛却渐渐严肃。
尹先栩执子沉吟片刻,忽然开口:“昀初,你母亲是江城人,说起来,你也算半个江城人。”
贺昀初落子的手微微一顿:“是。”
“今年,是唯一的一年,我们没在江城过年。因为找回了雪晚,因为我们来到了京市,因为你们在京市。”
“你母亲当年执意远嫁,”尹先栩摩挲着手中的棋子,语气平静,却字字千钧,“你外公外婆起初是不同意的。后来……你们回江城的次数,屈指可数。那些年,我常去看望二老,他们嘴上不说,心里始终惦记着远方的女儿和外孙。”
一枚棋子轻轻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尹先栩轻叹一声:“可惜,两位老人家走得早,终究是带着遗憾的。”
这话让书房里的空气陡然凝重。尹先领皱了皱眉,出声打断:“先栩,大过年的,说点开心的。”
一直沉默的尹延君缓缓放下茶杯,苍老的声音带着看透世事的平和:“先栩说的也是事实。不过,上一辈的遗憾都过去了。”
老人睿智的目光落在贺昀初身上,“重要的是你们现在过得幸福。雪晚这孩子,我们亏欠了她十九年,如今看她眉眼带笑,我们知道,你待她很好。”
贺昀初端正坐姿,迎上三位长辈审视的目光,语气郑重:“爷爷,爸,小叔,请放心。能娶到雪晚,是我的幸运。”
他顿了顿,声音沉稳有力,“过去我母亲那边的遗憾……不会在我和雪晚身上重演。她在哪里,家就在哪里。江城,以后我会常陪她回去看看的。”
这番话掷地有声,书房内凝重的气氛渐渐缓和。
尹先领脸上重新露出笑容,拍了拍他的肩:“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来,继续下棋!”
而此时在厨房,苏雪晚正系着围裙帮母亲收拾碗筷。
佘可欣悄悄看了眼书房方向,轻声对女儿说:“你小叔那些话别往心里去,他们就是……太想护着你了。”
苏雪晚将洗好的碗轻轻放在沥水架上,挽住母亲的手臂,将头靠在她肩上:“妈,我知道。昀初他……都懂的。”
她望向书房的方向,眼神温柔而坚定,“我们会好好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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