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昀初第无数次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听筒里传来的,依旧是冰冷而机械的女声: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刚才还只是无人接听,现在直接关机了?
他早已习惯掌控一切,更习惯了苏雪晚永远在他一回头就能看到的地方。
何曾有过这样联系不上、遍寻不着的时刻?
“达叔,开车。“
他沉声吩咐,弯腰坐进车内。
车外夜色浓稠,他该去哪里找她?贺昀初第一次觉得,这座熟悉的城市,大得让人心慌。
他烦躁地松了松领带,一种鲜少有的慌乱,像藤蔓般悄无声息地缠紧了心脏。
他强迫自己冷静,快速翻找着通讯录。
“徐泽凯,立刻把贾以沫的手机号发给我。”
电话几乎是被瞬间接起的。
“喂?”听筒里传来轻快的女声。
贺昀初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的干涩,声音是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与客气:“贾小姐,我是贺昀初。”
他顿了顿,语气不自觉地放软:“冒昧打扰。请问雪晚...有没有联系过你?”
“她刚和我通过电话!说是一个人在外面透透气。”
贾以沫的声音带着关切和试探,“这么冷的天,听她声音闷闷的...你们是不是闹别扭了?”
“是我惹她不高兴了。”贺昀初哑声承认,“多谢。”
贺昀初匆匆挂断电话。
他确认了,她果然是故意不接他电话。
从贾以沫那短暂的停顿和“闷闷的”几个字里,他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苏雪晚红着眼圈却倔强地抿着唇的委屈模样。
她现在,应该很生他的气。
这种认知让他坐立难安。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拨通了另一个号码,电话接通后,他声音里的焦急再也掩饰不住:
“妈,雪晚出门后一直没回来,电话也联系不上...她有没有和您联系过?”
苏母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常,温声安抚:
“昀初啊,别急。她说要去看看哥哥,许是兄妹俩有体己话要聊,一时忘了时间。”
“好,妈,我知道了。”
贺昀初挂断电话,目光沉沉地压向窗外的夜色,“达叔,去墨尘科技。”
车窗上模糊映出他紧绷的侧脸——
那个在商场上运筹帷幄、杀伐决断的男人,此刻却因为暂时找不到老婆,显得如此无措和狼狈……
夜色中,汽车的引擎发出焦躁的轰鸣,如同他此刻彻底乱了节奏的心跳。
“达叔,快停车!”
车子刚驶近墨尘科技所在的路段,正值红灯最后几秒。
贺昀初焦灼的目光扫过街边,突然定格在一个熟悉的身影上——
苏雪晚正穿着单薄的毛衣,在寒风中跑过斑马线。
他一把推开车门,不顾达叔的劝阻,径直冲进川流不息的车流。
刺耳的喇叭声顿时响成一片,飞驰的车辆从他身边惊险擦过。
贺昀初却全然不顾,目光死死锁住那个越跑越远的身影,在车流中艰难穿行。
他看着她跌跌撞撞的背影,只觉得心脏都要跳出胸腔。
——
车里暖气开得很足,苏雪晚却仍在轻轻发抖。
她靠在贺昀初怀里,脸上泪痕未干,不是委屈,而是某种更深重的茫然。
他温热的手掌一遍遍抚过她的脸颊,试图驱散那份从骨子里透出的凉意。
一旁的手提袋里,隐约可见卫生棉的包装。
贺昀初的目光掠过,心头像是被细线勒紧——
他竟在她身体最不适、情绪最低落时,还因自己的心结凶她,逼得她寒冬深夜独自跑出去。
“贺总,家庭医生已经到别墅了。”张管家的声音从车载电话里传来。
“知道了。”他低声应道,用指腹极轻地拭去她眼角的湿意,“达叔,车开稳些。”
苏雪晚闭着眼,声音轻得像呓语:
“我没事……可能只是低血糖而已,不用看医生。”
她好像感知不到腹部传来的绞痛,只觉得整个人浑身无力,虚脱得眼前出现幻影。
“必须让医生看看,”他的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你脸色很不好。”
她忽然睁开眼,望向他的目光里带着一种他读不懂的破碎感:
“我哥……他……”
只说了三个字,她又猛地咬住嘴唇,摇了摇头,将脸更深地埋进他胸膛,仿佛想隔绝外界的一切。
贺昀初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崩溃并非全然因为他。
他追上去的时候,并未真切听到她与苏墨尘的对话。
但此刻他选择不问,只是收拢手臂,将她更紧地拥住。
“晚晚,”他低下头,唇贴着她的发丝,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恳切,“以后无论多生气、多难过,都不要这样跑出去。”
“你可以冲我发脾气,可以打我,可以骂我,可以摔东西,但不要让我找不到你。”
苏雪晚没有回答,只是闭上眼睛,她很累,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回到别墅后,苏雪晚终究还是病倒了,高烧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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