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晓：无冕之月 第15章 又一个日常

林曦和莉拉离开后的世界树小屋，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梅莉尔迅速将这里变成了她的私人研究圣地和……度假小屋。

她的生活节奏变得缓慢而惬意。

清晨，她会在世界树柔和的光辉透过厚重窗帘前醒来，无聊的喝杯茶。

上午是雷打不动的研究时间。

小屋一角堆满了古籍、能量晶石和写满复杂演算的草纸。

她可能一整天都沉浸于解析一个上古火焰法术的冷却公式，或者尝试用【虚骸织造】构造一个能自动分类图书的微型能量体。

累了，就又泡一杯清茶，倚在窗边，看着下方精灵城镇的炊烟袅袅，仿佛一位在此隐居的学者，享受着无人打扰的悠闲。

午后，则是她的放风时间。

她最常去的地方，是那片可以俯瞰翡翠原野的高地。

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张天然石材打磨成的桌子和两把舒适的藤椅，旁边甚至还有一个用小符文维持低温的冰桶，里面时常冰着一壶清冽的果酿。

她会在那里一坐就是一下午，喝茶，看书，或者纯粹地发呆，任由带着青草气息的微风吹拂她银色的长发，血色的眼眸慵懒地半眯着，仿佛融入了这片永恒宁静的风景画中。

当然，她的度假生活少不了拜访损友。

某日下午，路易斯的庭院。

梅莉尔的身影如同往常一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亭中，自顾自地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路易斯从一堆空间坐标图中抬起头，没好气地说：“你就不能走一次正门？每次突然出现，我每次都需要重新校准庭院的防御结界。”

梅莉尔抿了口茶，点评道：“口感涩了三分，水温过高，破坏了金曦的嫩芽。阿尔弗雷德，看来你家主人的味觉和他的审美一样，需要提升。”

一旁的阿尔弗雷德面不改色：“谨记您的点评，梅莉尔阁下。”

仿佛完全没听到后半句。

路易斯撇撇嘴，决定换个话题攻击。

他打量着梅莉尔如今常穿的简单素色长裙，银发随意披散，比起以前那副神秘包裹的样子的确赏心悦目多了，但他嘴上绝不认输：“说起来，你现在倒是清爽了不少。怎么，终于放弃你那套移动裹尸布的时尚理念了？”

梅莉尔放下茶杯，语气平淡无波：“时尚？你那件穿了三百年的礼服领口绣花都快磨平了，有什么资格讨论时尚？”

她顿了顿，才回到正题，“以前包裹起来，效率最高。”

“效率？”路易斯挑眉。

“嗯。”

梅莉尔解释道，“为了避免阳光直射引起不适，减少不必要的社交关注，让林曦更容易接受一个普通的姐姐。一件斗篷就能解决所有问题，符合最优解原则。”

她的话语里充满了实用主义的冷静。

“那现在呢？不怕阳光了？不怕关注了？”

路易斯故意追问。

“阳光依旧讨厌，但这里树荫充足。”

梅莉尔指了指头顶的大树，“至于关注…？”

她的眼眸扫过路易斯，带着一丝淡淡的嘲弄。

“一个有路易斯频繁出入的地方，本身就已经是最大的请勿打扰告示牌了。我还需要担心什么？”

路易斯：“…”

他竟一时无法反驳。

梅莉尔继续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卸下伪装的轻松：“况且，小曦已经知道了。在她面前继续伪装，毫无意义且浪费精力。至于外人…”她耸耸肩。

“…我现在的活动范围，除了这里，就是那边那个没什么人去的小屋。遇到陌生人的概率低于你成功制作一个稳定运行一小时以上的复合空间泡。”

“…喂！那个失败是因为能量源不稳定！”

“菜就多练。”

又一个阳光正好的午后，路易斯正对着一份关于千界廊第七通道能耗异常的报告发愁，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突然，他面前的空气像水波一样荡漾了一下，梅莉尔的身影凭空出现，手里还捧着一本封面浮夸得闪眼睛的书。

她极其自然地坐到他对面的藤椅上，顺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红茶，完全无视了主人的存在。

路易斯头也没抬，有气无力地说：这次是《深渊领主的礼仪指南》还是《如何让你的空间法术看起来不像在随机传送》？

梅莉尔将书封面转过来，上面画着一个披着华丽黑斗篷、露出完美下颌线的俊美男子，正深情凝视着一位脸颊绯红的少女。

烫金的艺术字标题闪闪发光：《暗夜伯爵的禁忌宠妃：爱如鲜血般灼热》。

路易斯：...... 他沉默了三秒，艰难地开口：...我们尊贵的万法图书馆馆长，什么时候开始对这种...嗯...文学感兴趣了？

市场调研。

梅莉尔面不改色，语气平淡得像在宣读实验报告。

了解当前流行文化对血族的谬误认知程度。结论是：文笔堪比戈伦·石心写的情诗，逻辑漏洞比你的空间屏障还多，对血族社会的描写错得令人发指。

路易斯：... 感觉莫名中枪。

唯一可取之处。

她补充道，指尖划过书上那件刺绣精美的斗篷，是男主角的着装品味。这件斗篷的剪裁和功能性都值得肯定，尤其是帽檐设计，对阳光的遮挡率预计能达到97.3%。

路易斯终于忍不住，放下报告，决定扳回一城：所以，你之前那个见光死的造型，原来是跟这话本学的？想不到啊梅莉尔，你还有这种...少女情怀？

梅莉尔抬起眼皮，血色的眼眸里毫无波澜：如果你的阅读理解能力有你的空间坐标精度一半高，就该知道这是纯粹的实用主义。

她开始列举，语气像在给学生上课： 第一，防晒。某些人大概永远无法理解紫外线对敏感肌肤的伤害。

第二，省事。一件斗篷就能让愚蠢的同族和更愚蠢的人类保持距离，性价比极高。

第三。

她瞥了一眼路易斯身上那件据说穿了三百年的礼服。

我也说过了，我的斗篷至少不会领口磨边还假装是复古风。

路易斯：？？？这是古董！古董你懂吗！ 下意识摸了摸领口。

这些我上次也跟你说过了，至于为什么不用魔法变形，我觉得我有义务跟你再次强调一次。

梅莉尔继续输出。

维持幻术的能耗够我买一马车斗篷了。能用一个铜板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要浪费一个金币？你以为谁都像你的千界廊一样能耗惊人还经常送错地方吗？上周是戈伦的浴室，上上周是凯兰的冰窖，需要我继续列举吗？

那是意外！意外！路易斯炸毛，而且你怎么知道戈伦浴室的事？！

梅莉尔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他抱怨的时候声音太大，我在世界树顶上都能听见。他说你的传送门开在他的泡泡浴正上方，掉下来一箱军用绷带。

路易斯：...... 试图用眼神杀死她。

所以。

梅莉尔总结道，斗篷是综合考量下的最优解。至于这点...

她用手指点了点话本封面上男主角神秘的笑容。

顶多算是个无伤大雅的...行为艺术。

路易斯终于找到反击点：那现在怎么不艺术了？终于发现现实中没有禁忌宠妃对你感兴趣？

梅莉尔给了他一个你脑子还好吗的眼神：最大的观众——我妹妹，已经退场了。至于现在...

她慵懒地靠在椅背上，银发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我的生活圈只剩下树荫、悬崖、和某个空间法术经常出错的家伙的院子。既然没有观众，还演给谁看？

她突然凑近一点，压低声音：而且我发现，只要和你站得够近，根本没人敢靠近。你的气场比什么斗篷都管用。

路易斯：...我该说谢谢吗？

不客气。

梅莉尔坐回去，突然想起什么，说到这个，你上次带来的那个星空蛋糕，口感粗糙得像是莫里斯用影子做的。下次如果还要带点心，建议直接折现，我自己买。

路易斯气得笑出来：你能不能有一天不毒舌？

梅莉尔认真思考了一下：如果你能有一天不让传送门出现在奇怪的地方，或许我可以考虑。

这时阿尔弗雷德正好送来新茶点，梅莉尔看了一眼，点头道：终于换了家糕点师？看来某些人的味觉还有救。

阿尔弗雷德面不改色：谨遵您的建议，梅莉尔阁下。另外，大人，刚收到消息，您上次送往南海哨站的补给...似乎不小心传送到了一座活跃火山的喷气口附近。

路易斯：......

梅莉尔：看吧。

路易斯：阿尔弗雷德！这种消息不能私下说吗？！

梅莉尔：需要我借你《空间定位入门》吗？插图版，适合初学者。

两人互相瞪着对方，一个气急败坏，一个面无表情，旁边的管家淡定地继续布菜。

阳光透过穹顶洒下，庭院里只剩下茶杯轻碰的声音和某个空间大师咬牙切齿的嘀咕声。

最终路易斯败下阵来，嘟囔着：算了，至少你现在这样看起来顺眼多了...如果能把那张嘴留在万法图书馆就更好了。

梅莉尔轻轻举起茶杯：做梦。这是我的度假方式。

... ...你这度假方式真费朋友。

梅莉尔面无表情地举起茶杯回敬：“谢谢。如果你的下午茶点心水准能和你空间法术的稳定性一样令人印象深刻，我的度假体验或许能更上一层楼。”

“…梅莉尔！我们能不能别再提那个不稳定的空间泡实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