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晓：无冕之月 第18章 七御座的非正式会议

路易斯的庄园书房内，空间魔法的微光刚刚平息，他与梅莉尔关于西线战事的讨论暂告一段落。

梅莉尔放下手中的战术报告，血色的眼眸瞥了一眼路易斯脸上那副为了处理文书而戴上的金丝眼镜，语气平淡地开启了一个新话题。

“你这副眼镜，倒是让你看起来像个斯斯文文的学者。”

她顿了顿，补充道，“可惜，只是看起来。毕竟，一个真正斯文的学者，不会整天琢磨着怎么把敌人的补给线传送到火山口里，或者盘算着偷窥别人家妹妹的日常生活。”

路易斯刚端起的茶杯差点没拿稳，他没好气地摘下眼镜：“梅莉尔！我们刚才还在讨论严肃的军事部署！而且那叫战略投送失误和必要的安全关注！不是偷窥！”

“哦？是吗？”

梅莉尔挑眉，“需要我复述一下你第十七次试图精准传送一杯红茶到戈伦手上，结果却浇了路过的莫里斯一身的具体空间参数误差吗？那似乎也是‘战略投送失误’？”

“你！…那是因为戈伦的能量场干扰了空间稳定性！”

“菜就多练。稳定性不足就承认，找借口只会显得更菜。”

就在路易斯即将彻底炸毛之际，书房内弥漫起一股清新自然的生命气息，伴随着淡淡的花香。

塞拉菲娜·语歌的身影如同林中仙子般，从一株盆栽植物舒展的枝叶光影中缓缓浮现。

她翠绿的眼眸带着温和的笑意：“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希望没有打扰二位的…学术讨论。”

“塞拉菲娜？”

路易斯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感知到此地能量波动剧烈，以为有要事，便来看看。”

塞拉菲娜微笑道，目光扫过梅莉尔，“看来只是日常交流。”

仿佛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

塞拉菲娜的到来像是个信号。

下一刻，房间温度骤降，凯兰·冬刃的身影伴随着冰晶凝结的细微声响出现在窗边，声音冰冷：“哼，隔着半个帝都都能听到这里的吵闹声。路易斯，你的空间屏障该加固了，或者你的音量该降低了。吵得我连绝对零度的能量流都差点算错。”

几乎同时，书房一角最大的阴影开始扭曲拉长，莫里斯嘶哑的声音从中渗出：“…同意。太吵了。需要我删除一些噪音源吗？”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路易斯和凯兰。

“砰！”

书房那扇厚重的橡木门直接被一股蛮力推开，戈伦·石心低着头走了进来（在门框上方留下了一个细微的裂痕），声如闷雷：“都在？正好！路易斯，你上次传送到我浴室的那箱绷带，解释一下！我正在泡澡！”他巨大的身躯让房间顿时显得拥挤起来。

最后，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梦幻的紫色雾气，莎拉曼德拉·幽影慵懒地倚靠在突然出现的华丽软榻上，轻笑道：“哎呀呀，今天是什么日子？七御座居然在路易斯这小地方私下聚会？看来是有比帝国命运更有趣的事情发生了？是讨论路易斯的新眼镜，还是梅莉尔的新书？”

路易斯看着瞬间挤满他书房的同僚，额头青筋直跳：“…你们是约好的吗？！我这里不是永恒王座之间！还有，莎拉曼德拉，把那玩意儿收起来！”他指着那张格格不入的软榻。

凯兰冷笑：“显然，这里的热闹程度快赶上深渊前线了。”

莫里斯：“同意。需要肃静。”

戈伦：“先解释我的浴室！为什么是绷带？还是军用的！”

莎拉曼德拉：“别那么严肃嘛，戈伦，也许路易斯只是想让你体验一下战地沐浴的氛围？”

话题很快从为什么聚集歪到了互相指责和吐槽上。

莎拉曼德拉对凯兰说：“凯兰，你每次出现都像个人形冰窖，能不能收敛一下你的绝对零度气场？我的裙子都要起霜了，这可是最新款的星空绸。”

凯兰反唇相讥：“总比你那身熏死人的魅惑香气好，隔着三条街都能闻到，是想把敌人都香晕吗？还是说你的命运织网已经穷到需要你亲自施展美人计了？”

戈伦对着路易斯抱怨：“你的千界廊到底行不行？上次送来的军械有一半锈蚀了！是不是传送的时候掉哪个海里泡过了？”

路易斯怒道：“那是你的‘帝国壁垒’仓库防水没做好！潮气那么重！别赖我！再说我就把你下次的补给传送到莎拉曼德拉的香水池里去！”

莫里斯幽幽地对所有人说：“…太吵了。再吵就把你们都静音十分钟。”

莎拉曼德拉立刻回敬：“哦？莫里斯，你上次删除目标时好像不小心把任务地点附近的一个公共厕所也抹掉了半边，现在那边民众还在传是地陷呢，给你善后可是花了我不少功夫。”

梅莉尔和塞拉菲娜坐在稍远的角落，安静地看着这场闹剧。

塞拉菲娜微微摇头，指尖泛起微弱的绿光，安抚着桌上那盆受到惊吓的观叶植物。

梅莉尔则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冷不丁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嘈杂：

“所以，这就是支撑帝国运转的最高智慧？看起来帝国能维持到现在，靠的大概是敌人比你们更蠢，或者…他们内部也经常开这种茶话会。”

瞬间冷场。

所有目光聚焦到她身上。

路易斯：“梅莉尔！你少说两句！”

凯兰：“哼，总比某个动不动就玩失踪、回来还带了一身麻烦的图书管理员要强。”

戈伦（思考了一下才明白意思）：“嗯？你说谁蠢？俺觉得俺挺聪明的！”

莎拉曼德拉娇笑：“哎呀，梅莉尔妹妹还是这么一针见血呢~不过说起来，你最近看的那本《暗夜伯爵的禁忌宠妃》好看吗？我那里还有续集哦~”

不知是谁先动的手（大概率是戈伦想拍桌子表达不满但低估了自己巴掌的大小和桌子的脆弱），一个精美的白玉镇纸被震得飞了起来，不偏不倚的砸向塞拉菲娜。

梅莉尔早在第一件物品飞起来的时候，就面无表情地、极其隐晦地轻轻抬了抬手指。

一层几乎看不见的银色微光如同最薄的蛋壳，将她本人、她坐的椅子以及她手中的茶杯笼罩起来。

塞拉菲娜轻松地偏头躲过，眉头微蹙：“请小心些。破坏生命可不是好习惯。”

但混乱一旦开始，就难以遏制。

抱怨迅速升级为推搡和…呃…“魔法辅助下的肢体交流”。

戈伦试图抓住路易斯问个明白，路易斯瞬间闪现到吊灯上。

凯兰想用冰雾阻止戈伦，却不小心把莎拉曼德拉的软榻冻在了地上。

莎拉曼德拉笑着对凯兰施展了一个小小的幻术，让他暂时看所有人都长着莫里斯的脸。

莫里斯试图把吵得最凶的戈伦和凯兰暂时删除，却因为两人能量太强只是让他们模糊了一下。

路易斯从吊灯上试图构建空间牢笼把这群混蛋都关起来冷静一下…

花瓶碎了，茶几翻了，书籍纸张满天飞，冰霜与阴影齐飞，幻术共空间扭曲一色。

阿尔弗雷德和影叶不知何时已退到墙角，面无表情地看着这群帝国支柱像一群问题儿童一样打闹，阿尔弗雷德甚至默默记下了需要更换的家具清单。

同时，还有两层同样微弱的护盾，精准地覆盖在了墙角阿尔弗雷德和影叶所在的位置 毕竟他们是无辜的。

于是，那些飞溅的果汁、破碎的瓷片、飞射的冰碴、甚至是一个滚动的墨水瓶…全都巧妙地、仿佛长了眼睛一样，绕开了这三个被护盾笼罩的区域，然后…

塞拉菲娜起初还试图用温和的生命能量安抚大家。

啪！

一个苹果核砸在了塞拉菲娜的肩膀上，留下一点黏腻的痕迹。 哗啦！一杯没喝完（不知是谁的）红茶被震翻，泼洒出的茶水大部分洒向了她的裙摆。 咚！一个垫子（这次不知道是谁扔的）直接拍在了她的后脑勺上！

塞拉菲娜：“！！！”

她翠绿的眼眸瞬间瞪大。

几根坚韧的藤蔓突然从地板裂缝中钻出，缠住了戈伦的脚踝（让他差点摔倒），几朵散发着强力催眠花粉的花朵在莎拉曼德拉旁边绽放，一小股清泉凭空出现浇了凯兰一头（虽然瞬间被冻住，让他看起来像个冰雕）…

“够了！！！”路易斯看着自己精心布置、此刻却如同灾后现场的书房，终于爆发了！他猛地调动空间力量，不再试图区分谁是谁，怒吼道：“都给我——出去！立刻！马上！”

强光一闪，空间剧烈扭曲。

除了梅莉尔早有预料般用一层微光护住自己和手中的茶杯，其他五位御座连同他们造成的烂摊子…瞬间消失了！

被路易斯粗暴地随机传送到了帝都的不同角落——可能是屋顶，可能是喷水池，也可能是别人的后院。

世界清静了。

书房里一片狼藉，如同被巨龙洗劫过。

路易斯喘着气，看着眼前的景象，心疼得滴血：“这群…这群混蛋！疯子！只有在陛下面前才装得像个人！”

梅莉尔放下茶杯，站起身，环视了一圈这惨不忍睹的景象，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霎时间，虚骸织造的能力无声发动。

破碎的物品时光倒流般复原，飞散的纸张回到原位，水渍冰霜粘液消失，家具恢复原状连裂痕都消失，甚至那幅被扯坏的窗帘都恢复了原样…一切恢复如初，仿佛那场疯狂的闹剧从未发生。

连墙角那盆被生命能量催疯了的植物都恢复了安静。

路易斯看着这一切，怒气稍平，但依旧郁闷：“…谢了。”

“不客气。”

梅莉尔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漆黑的夜空，“至少证明了一点。”

“什么？”

“帝国还没完蛋，真是个奇迹。”

梅莉尔毒舌了一句，但语气里并没有往常的尖锐，反而带着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或许是感慨？

路易斯叹了口气，瘫坐在唯一幸存的椅子里：“我需要静一静…我的古董花瓶…我的红木桌…”

梅莉尔没有再多说，只是看了他一眼，身影缓缓变淡，如同融入月光般消失在房间里。

她没有直接回世界树，而是飞到了极高的夜空之中，任由冰冷的夜风吹拂着她的银发。

血色的眼眸凝视着天穹那轮巨大的满月，瞳孔中的红色愈发深邃、妖异，仿佛能吸走所有的光。

她低声自语，声音消散在风里：

“希望…一切都能如此顺利地维持下去吧…”

说完，她化作一道细微的银光，向着世界树的方向掠去。

而下方路易斯的庄园里，主人正揉着额头，思考着明天该怎么找那几个家伙算账（尤其是凯兰和戈伦！），以及要不要给书房加上更强大的空间锁，顺便给戈伦定做一个更结实的大门。

阿尔弗雷德则已经开始默默计算今晚的损失（虽然被复原了，但精神损失费得算上），以及可能需要订购一批镇静剂给自家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