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8房间的那个夜晚,格外漫长。
江临风在硬邦邦的地板上辗转反侧,木质地板透过薄薄褥子传来的每一丝凉意和硬度都清晰可辨。
房间另一侧,那张大床也时不时传来极其轻微的、布料摩擦的声响。
两人一夜无话,一种心照不宣的尴尬在寂静中弥漫,直到窗外天际泛起鱼肚白,他们几乎同时起身,动作利落地洗漱了一番。
没有寒暄,没有对视,甚至刻意回避了关于昨晚休息质量的任何话题。
“走吧。”温以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率先拉开了房门。
“嗯。”江临风简短回应,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跟了上去。
两人在街边随意买了份早餐,迅速吃完,便驱车直奔忽察县西区,随着车辆驶离相对繁华的城区,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破败、杂乱。
老工厂棚户区如同城市肌体上一块顽固的瘢痕,低矮密集的砖房与临时搭建的铁皮棚屋杂乱无章地挤在一起,狭窄的巷道仅容一人通过,地面污水横流,空气中混杂着煤灰、垃圾腐烂和潮湿霉变的气味。
这里是流动人口、底层务工者与各类边缘人员的聚集地,环境复杂,人员构成更是鱼龙混杂,排查难度极大。
江临风和温以宁在棚户区边缘停好车就开始了随机问询。
“找朋友?”一个在巷口晒太阳的老头听完他们的询问,浑浊的眼睛里满是警惕,摇了摇头,“不认得,没听过。”
“打听个人,叫红丽,卷头发,挺时髦的。”江临风递过去一根烟。
对方接过烟,别在耳后,摆摆手:“这儿没这号人,去别处问问吧。”
接连问了几个人,要么是一问三不知,要么是眼神闪烁,匆匆避开。这里的居民似乎天然对陌生人和打探抱有极强的戒心,那无形的壁垒比坳背村更加厚重和沉默。
“这样效率太低。”温以宁停下脚步,环顾四周杂乱的环境,冷静地分析,“红丽这类人员,通常没有固定住所,大概率是短期租赁。在这种地方,家庭式旅馆、日租房是最可能的选择。”
江临风点头同意:“没错,而且可能不是单独一个人,老板不可能没印象,我们直接排查旅馆。”
目标明确后,行动变得高效起来,专门寻找那些挂着“旅社”、“住宿”、“招待所”招牌的地方。
第一家旅社的老板是个胖胖的中年妇女,看到警官证后显得有些紧张。
“警察同志,我们这可都是合法经营......”
“别紧张,配合调查。”温以宁一边翻阅着客房登记表一边抬头询问,“有一个叫红丽的女人,大约20岁出头,卷发,有见过吗?”
老板思索了一番,摇头:“真没见过。”
第二家,第三家……答案都是否定。
直到他们走进那条最深的巷道,找到了那一家叫做便民旅社,前台是一个干瘦的老板,正就着花生米喝早酒。
江临风直接上前,亮出警官证,语气严肃:“警察,找你了解点情况。”
老板手一抖,酒洒出来一些,脸上瞬间堆起讨好又不安的笑容:“警官......有什么事?我们这小本生意......”
温以宁没跟他废话,直接问道:“有个叫红丽的,卷发,20岁出头,最近在你这里住过吗?想清楚再回答!”
老板的目光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脸上的肌肉僵硬了片刻,这个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江临风和温以宁的眼睛。
“这......这个......”老板支支吾吾,眼神躲闪。
“想清楚再回答!”江临风加重了语气,目光锐利如刀,“包庇犯罪人员,或者知情不报,是什么后果,你应该清楚!”
“犯罪?”老板吓了一跳,脸色瞬间白了,连忙摆手,“警官,我可不知道他们干了什么啊啊!就是觉得他们怪怪的......”
在警察身份的压迫和知情不报这个重磅炸弹下,老板的心理防线迅速崩溃。
“是有这么几个人!两男两女!有一个女的就是叫李红丽!”老板语速飞快地交代,“在二楼205房,开了一个星期的房了!钱是预付的,但他们行为太古怪了,昼夜颠倒,房间里老是传出怪声,吵得其他客人有意见。我好心去问,他们也不开门,就在里面嚷嚷......这都好几天没见他们出门了,送饭敲门都没反应,我......我还以为他们走了呢!”
205房!两男两女!好几天没动静!
两人心头一紧,长时间闭门不出,很可能是聚众吸毒,这种情况极容易发生过量致死等意外!
“带我们上去!立刻!”温以宁命令道,语气不容置疑。
“是是是......”老板不敢再耽搁,手忙脚乱地拿起钥匙串,领着他们快步走上吱呀作响的木质楼梯。
二楼走廊昏暗,越靠近205房,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食物、排泄物和某种化学甜腻气味的恶臭越发浓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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