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欢迎访问小米阅读
-
桌面快捷
-
加入收藏
桌面快捷
加入收藏
“你的‘无’，似乎……并非无敌。”
林渊的声音并不洪亮，甚至带着重伤后的沙哑，但每一个字吐出，都仿佛蕴含着某种全新的道韵，与这方死寂的虚无领域产生了奇异的共鸣。他周身那恐怖的裂痕依旧存在，鲜血浸染了破碎的衣袍，气息也衰弱到了极点，可那双重新睁开的眼眸深处，却不再有绝望与挣扎，只有一片初生的、孕育着无限可能的混沌。
那颗在他识海中沉浮搏动的混沌胚胎，如同一个微型的奇点，每一次轻微的搏动，都悄然吞吐着外界那令人绝望的“归无”之力。并非强行对抗，也非被动承受，而是一种更为本质的……包容与转化。就仿佛，这绝对的“无”，也只是混沌演化过程中，一个特殊的、待定的“状态”而已。
“道我……雏形……”虚无之主投影那坍缩的黑暗漩涡剧烈波动，冰冷的意念中首次带上了难以掩饰的震动与一丝极其隐晦的……忌惮！“末法纪元，天地残破，大道有缺，何以能承载‘道我’显现？汝……究竟是谁？！”
它无法理解。道我之境，那是凌驾于规则之上，真正意义上“我即是道”的至高领域，是连它这等主宰都在苦苦追寻而不得的终极奥秘。即便只是雏形，也绝非一个源境蝼蚁，在这大道残缺的末法时代能够触及的！这违背了它所认知的常理！
林渊没有回答，他也无法完全回答。他只是遵循着本能，将残存的心神完全沉入那混沌胚胎之中。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感油然而生，尽管力量层次因为重伤并未恢复，但他对自身之“道”，对周遭万物的理解，已然拔高到了一个全新的层面。
他“看”向了散落在祭坛边缘，生死不知的四位徒弟。
慕雨筠气息微弱，灵犀轨迹近乎断绝；辰夜周身星光黯淡，寂灭之力涣散；石破天战体崩裂，蛮荒气血枯竭；姜宇虚空道纹粉碎，神魂波动几近于无。
然而，在他们各自道基近乎溃散的深处，一点微弱的、与林渊识海中混沌胚胎同源的气息，正在艰难地闪烁着。那是他们被强行抽取融入混沌胚胎的四象道体本源，在经历破灭后，于生死间被激发出的、一丝属于他们自身的“道我”灵光！
“吾之道，非独行。”林渊心中明悟更深。收徒系统，超脱星图，指引他收取这些身负绝世道体的徒弟，绝非偶然。四象道体，代表的正是构筑世界的四种极致根基，它们的融合，是孕育“混沌道我”不可或缺的资粮！而反过来，他这混沌道我的雏形，也成为了点燃徒弟们自身道我灵光的火种！
这是一种相辅相成，共攀大道的无上机缘！
“醒来！”
林渊以意念引动混沌胚胎，分出一缕微不可查却本质极高的混沌气流，沿着冥冥中那尚未完全断绝的师徒联系，轻柔地渡向慕雨筠四人。
“嗡！”
仿佛春雨润泽枯木，那缕混沌气流融入四人体内，他们那濒临寂灭的道基如同久旱逢甘霖，顿时焕发出一丝微弱的生机。慕雨筠指尖无意识颤动，一缕更加灵动、仿佛能窥见命运轨迹的灵犀之光自发流转；辰夜眉心，一点凝聚到极致、内蕴生机的星核虚影悄然浮现；石破天破碎的战体裂缝中，有新生的、带着蛮荒古老气息的血色符文生成；姜宇涣散的神魂周围，破碎的虚空道纹开始自主重组，变得更加深邃玄奥。
他们虽未立刻苏醒，但自身的“道”，正在这破而后立中，朝着真正的“道我”方向，迈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收徒系统的反馈机制在这一刻运转到了极致，林渊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与徒弟们的联系更加紧密，甚至能隐约感知到他们道境提升所带来的那种玄妙反馈，正在细微地滋养着他自身的混沌胚胎。
“窃道之贼！当诛！当诛！”
虚无之主投影震怒！林渊不仅未死，反而在它面前完成了关键的蜕变，甚至点化了那四个蝼蚁的道途！这简直是对它，对“虚无”大道的最大亵渎！
那黑暗漩涡中心，毁灭的波动骤然提升！不再是之前那轻描淡写的灰线，整个投影的力量似乎都凝聚了起来，化作一只完全由“无”之概念构成的、遮天蔽日的巨手！这只手，仿佛能抹去一片星域，葬送一个时代，带着终结一切的最终意志，朝着林渊，朝着整个祭坛，缓缓压落！
这一次，它不再留手，要连带着这方承载它降临的祭坛，将林渊这不可控的变数，彻底从时空中抹去！
压力骤增！刚刚稳定一丝的混沌胚胎都剧烈震颤起来，林渊残破的肉身再次崩裂，鲜血汩汩涌出。刚刚焕发一丝生机的慕雨筠四人，也在这恐怖的压力下气息再次萎靡。
然而，林渊的眼神却愈发璀璨。他感受到了寂渊残剑的异动。
那柄悬浮于混沌胚胎之上，原本光华黯淡的残剑，此刻正贪婪地吸收着混沌胚胎散发出的丝丝缕缕的混沌气流。剑身之上，那些黯淡的、破灭的星辰纹路，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修复、点亮！断裂的剑刃处，混沌气流交织，竟然开始缓慢地……生长！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但那确确实实是剑身的补全！
寂渊，这柄伴随上一纪元归墟王座葬下诸天的禁忌之剑，其残缺的本源，竟在“混沌道我”的气息滋养下，开始了自我修复！
“老朋友，你也渴望完整，渴望再战一场，是吗？”林渊意念与残剑沟通。
“铮——！”
回应他的，是一道清越无比，仿佛能划破万古死寂的剑鸣！重新焕发光华的寂渊残剑（或许此刻已不能完全称之为“残”剑）主动飞入林渊的意念掌控之中，剑身之上，灰银色的光华与混沌气流交织流淌，散发出一种凌驾于单纯归墟与寂灭之上的、更加古老而威严的气息！
“既如此，便以此新生之道，试剑主宰！”
林渊长身而起，尽管身躯残破，但他的脊梁挺得笔直，如同支撑天地的脊梁！他双手虚握，并非真正的持剑姿势，但那柄光华流转的寂渊剑却与他意念完美融合，仿佛成为了他延伸出去的、代表着他全新“道我”的肢体！
他调动起混沌胚胎所能驱动的、目前仅有的全部力量，融合着寂渊剑补全一丝后带来的权柄提升，将其尽数灌注于这一“剑”之中。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爆发，没有璀璨夺目的光华闪耀。
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色泽混沌，仿佛内蕴着宇宙生灭、万物轮回最初景象的细微剑光，自寂渊剑尖悄然吐出。
这道剑光，不快，不慢，就这么平平无奇地，迎向了那遮天蔽日、代表着终极“无”的巨手。
画面，在这一刻仿佛凝固。
混沌剑光与“无”之巨手，于祭坛上空，轰然碰撞！
预想中的法则湮灭、时空崩碎的景象并未出现。那足以抹除星域的“无”之巨手，在接触到混沌剑光的刹那，竟如同遇到了克星！
混沌剑光并未被抹除，反而如同一个微型的混沌漩涡，开始疯狂地“吞噬”、“分解”那巨手中蕴含的“归无”道则！那绝对的“无”，在遇到这包容一切“有”与“无”、代表着更底层逻辑的混沌之力时，其存在的根基仿佛被动摇了！
“嗤嗤嗤……”
如同冰雪消融，那遮天巨手，竟从与剑光接触的那一点开始，迅速变得虚幻、透明，其上的道则纹路寸寸断裂，被混沌剑光强行同化、吸收！
“不可能！！”虚无之主投影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咆哮，那黑暗漩涡剧烈扭曲，显露出其内心的惊涛骇浪！“混沌之力？！你竟能驾驭真正的混沌？！”
它的认知再次被颠覆！混沌，那是比归墟、比虚无更加古老、更加本源的力量，是孕育一切、也可能葬送一切的起源与终结！即便是它这等主宰，也未能真正触及混沌的奥秘！
而眼前这个蝼蚁，不仅凝聚了道我雏形，竟然还能驱使混沌之力？！
尽管这一道混沌剑光还十分微弱，但其本质太高了！高到足以对它这缕投影的力量，形成位阶上的压制！
在虚无之主投影惊怒的注视下，那一道细微的混沌剑光，竟硬生生地将那“无”之巨手从中剖开，并余势不衰，如同逆流而上的游鱼，坚定地射向那黑暗漩涡的中心！
“嗡！”
剑光最终没入了黑暗漩涡。
整个虚无领域猛地一滞，那坍缩的漩涡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随即内部传来了沉闷的、仿佛无数世界在破灭的轰鸣声！漩涡的表面，一道道细微的混沌色裂痕悄然蔓延开来！
“吼——！”
虚无之主投影发出了一道痛苦而暴怒的嘶鸣，那并非声音，而是一道席卷神魂风暴的意念！它这缕投影，竟然被这一剑……创伤了！
虽然伤势微不足道，但这对它而言，是亘古未有的耻辱！
“异数！必须清除！”
它彻底暴怒，整个投影开始不顾一切地燃烧，更加恐怖的力量在凝聚，誓要将林渊这超出掌控的变数彻底碾碎！
然而，就在它力量再次提升的刹那——
“咔嚓！”
祭坛核心处，那由无数神魔头骨垒砌的基座，因为承受不住它本体意志的狂暴降临与此刻力量的疯狂抽取，终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碎裂声！一道巨大的裂缝，从祭坛底部蔓延而上，苍白色的火焰骤然失控，四处飞溅！
承载物，即将崩溃！这缕投影，无法再长时间维持了！
林渊在一剑斩出后，已是强弩之末，混沌胚胎光芒黯淡，寂渊剑也重新变得古朴，他单膝跪地，大口喘息，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近乎没有。但他看着那开始崩溃的祭坛和暴怒却受限于载体即将毁灭的主宰投影，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做到了！以重伤垂死之躯，凭借初生的混沌道我，一剑惊退了主宰投影！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缕投影，这也是一场足以震动诸天万界的奇迹！
“吾记住你了……窃道者……异数……”虚无之主投影的意念带着滔天的杀意与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待吾真身降临，必将尔之道我雏形……彻底归无！”
话音落下，那布满混沌裂痕的黑暗漩涡猛地收缩，化作一道流光，裹挟着那暗红色的虚无符文，瞬间没入祭坛底部那道最大的裂缝之中，消失不见。
随着投影的离去，那令人窒息的归无领域如同潮水般退去，破碎的虚空开始缓慢自我修复，虽然依旧死寂，但那股绝对的抹除意志已然消散。
祭坛上的苍白色火焰也逐渐熄灭，只留下满目疮痍和遍布裂痕的骨堆。
“结……结束了吗？”远处，慕雨筠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艰难地睁开双眼，眸中带着心有余悸的茫然，以及一丝破境后的深邃。
辰夜、石破天、姜宇也相继苏醒，虽然狼狈不堪，气息虚弱，但各自眼底都有灵光闪烁，显然获益匪浅。
他们挣扎着看向祭坛中央，那个单膝跪地、浑身浴血却背影如山的身影。
林渊感受到徒弟们的目光，缓缓抬起头，看向那祭坛底部巨大的裂缝，以及裂缝深处残留的那一丝若有若无、令人心悸的虚无气息，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结束？”他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与沉重。
“这，仅仅是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