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太子，皆是恶鬼归来 第88章 太子送来的情报

“噗。”

苏凌月用那只没有受伤的左手，将密室中那盏唯一的、跳动着的烛火，轻轻盖灭。

火光熄灭。

那股混杂着陈年霉味、血腥气和焦糊味的空气，瞬间被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黑暗所吞噬。

“哥。”

苏凌月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沙哑，却又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喙的决绝。

“在水底……呼吸。”

苏战高大的身影在黑暗中绷得如同一张拉满的弓。他没有回答，只有那一声声被强行压抑在胸腔里的、沉重如战鼓的呼吸，昭示着他这位“边关战神”此刻所承受的屈辱。

“影一。”苏凌月没有再看他，而是对着那片黑暗下达了她“蛰伏”的第一道指令，“执行。”

“是。”

几道比阴影更淡的黑影，如同融化的墨汁，无声无息地从角落里退去。他们要去执行“影十二”那冰冷的命令——藏匿“遗珠”，清理“蝼蚁”。

密室中，只剩下了苏凌月、苏战，以及那个如同铁铸雕像般、自始至G终一言不发的……影一。

苏凌月以为，今夜的“指令”已经全部结束。她该做的，就是和兄长一起，在这片黑暗中，等待下一次被“启用”。

“等等。”

影一那如同铁锈摩擦般的声音，突兀地划破了这片死寂。

苏战那刚刚才松懈了半分的肌肉，瞬间再次绷紧。

“啪嗒。”

一簇小小的火石亮起。影一竟是重新点燃了那盏油灯。

昏黄的烛光再次将三人那怪异的影子投射在墙上。

“殿下……”影一那双毫无情感的眸子，在跳动的烛光下，隔着面具，静静地看着苏凌月，“……还有一份‘情报’。”

苏凌月的心猛地一沉。

“您的分析，”影一的声音平直，像是在复述机器的指令，“只对了一半。”

苏凌月那双冰冷的眸子猛地眯起。

“‘帝、病’，‘太子、病’。这，是第一层。”

影一从那宽大的黑袍中，取出了另一只更小、更薄的牛皮卷宗。这卷宗的火漆，是黑色的，上面还印着苏凌月看不懂的影阁密印。

“这是……第二层。”

影一将卷宗放在了桌上。

“殿下说，您那封‘家书’，很有意思。”

“‘神策军甲胄’……”影一那毫无情感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近乎“讥讽”的意味，“……您和苏将军，都以为，这是赵弈和陆家（安国公府）在勾结西凉吗？”

苏凌月和苏战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难道……不是？」

“哥。”苏凌月没有去碰那份卷宗，她缓缓地开口，声音嘶哑，“你还记得，父亲在家书中如何描述那批甲胄的吗？”

“……制式非我朝所有，亦非北狄、西凉旧制。反与京畿‘神策军’，有七分相似。”苏战一字不差地背了出来。

“七分相似。”苏凌月缓缓地咀嚼着这几个字。

“不是‘一模一样’。只是……‘相似’。”

她猛地抬起头，一把抓过了那份黑色卷宗，撕开了火漆！

里面不是军报，而是一张薄薄的、用药水浸泡过的、几乎透明的油纸。上面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地记载着一桩……足以让整个大夏都为之颠覆的“走私”记录。

“安国公府……”苏凌月的声音在颤抖，那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

“……陆家，并未直接将‘神策军’的制式甲胄送出关。”

“他们……”

苏凌月看着那张纸条，只觉得浑身发冷。

“他们……他们竟是将‘神策军’换防退下来的数万套‘废甲’，以‘炼铁’的名义，卖给了京城一家名为‘四海通商’的商号！”

“而这家商号，”苏凌月顺着那条墨线往下看，“……又将这批‘废铁’，经由运河，一路送往了……南方！”

“南方？”苏战一愣，“不是西凉？！”

“是南方。”苏凌月死死地盯着那张油纸，“他们从南方‘出海’，绕了一个天大的圈子，最终……才卖到了西凉人的手里！”

“而西凉人，”苏凌月的声音冰冷彻骨，“……他们用这些‘废甲’为骨，重新淬炼、打磨，再覆上他们自己的狼皮……才造出了那批……与‘神策军’有‘七分相似’的……魔鬼战甲！”

“混账！！”苏战猛地一拳砸在墙上，“这帮吃里扒外的畜生！他们……他们竟敢倒卖军械！这是通敌叛国！”

“不。”苏凌月的眼中，却闪过了一丝更深的寒意。

“这……不是通敌叛国。”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影一。

“这，是‘生意’。”

“是那群盘踞在朝堂之上的‘蛀虫’，是那些自诩清流的‘世家’……联起手来，吸食我大夏军血的……‘生意’！”

影一那双死水般的眸子，在这一刻，终于闪过了一丝“赞许”。

“殿下说，”影一缓缓开口，“苏将军在雁门关，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而水面之下的那座‘冰山’……”

“……早已烂透了。”

苏凌月缓缓地合上了那份密报。

她终于明白，赵辰让她看的“第二层”，是什么了。

赵弈、陆家……他们只是这桩“生意”的执行者。而真正敢做这桩“生意”、能做这桩“生意”的，绝不是一个被圈禁的皇子和一个有勇无谋的安国公……就能办到的。

“朝中……”苏凌月的声音沙哑，“……有‘内奸’。”

“一个……比赵弈，比陆家，地位更高、隐藏更深、能同时打通‘户部’、‘兵部’、乃至‘海关’的……内奸。”

苏凌月将那份密报，凑到了烛火前。

“殿下，”她看着那跳动的火焰，仿佛在与赵辰隔空对话，“……要我把这只‘蛀虫’，揪出来？”

“是。”影一躬身。

“殿下说，‘蛰伏’的命令……取消。”

“他要您这把‘刀’，在‘恩科重考’之前……”

“……再替他……剔一次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