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
天启城一年之中最黑暗、最冰冷的时刻。寒风如刀,卷过空旷的街道,连巡夜的更夫都缩在避风的角落里,不敢露头。
城西北,安定门。
这座平日里只在清晨开启、供菜农车马进出的偏门,此刻却成了全城守军目光的焦点。
“咚咚咚——咚咚咚——”
急促的马蹄声和车轮碾压青石板的巨大轰鸣声,如同平地惊雷,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直冲城门!
“敌袭?!”城楼上的守将一个激灵,险些从瞌睡中栽倒。
他探头望去,只见街道的尽头,上百辆各式各样的板车、驴车、马车……如同从地狱里涌出的“鬼车”大军,在那些衣衫褴褛、状若疯魔的“车夫”驾驭下,不要命地朝着城门发起了自杀般的冲击!
“是……是粮车!”一个眼尖的士兵看清了车上那鼓鼓囊囊的麻袋,发出了惊恐的尖叫,“他们要劫城门!他们要运粮出城!”
“放箭!放箭!敲响警钟!”守将魂飞魄散。
“苏家余孽!是苏家余孽在作乱!”
一声凄厉的呼喊不知从哪个角落响起,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恐惧。
隐藏在暗处的、隶属于户部和兵部的赵弈死士们也纷纷现身,他们疯狂地涌向城门,试图拦截那股势不可挡的“鬼车”洪流。安定门上下,瞬间乱作一团。箭矢如雨,火把乱舞,整座城门……成了一锅沸腾的粥。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
城西郊外,九里屯,“皇家马场”。
“着火了——!走水了——!”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马场的死寂。
“轰——!”
西侧的马厩群突然爆发出剧烈的火光,数十个早已备好的火油桶被同时点燃,火舌如龙,瞬间吞噬了干燥的草料棚!
“啾——!!!”
上千匹被惊扰的良马发出恐惧的嘶鸣,它们撞开了栅栏,如同受惊的兽群,在火光中疯狂地四处奔逃,将整个马场搅得天翻地覆!
“敌袭!敌袭!”
“擂鼓!迎敌!”
“砰!砰!砰!”
沉闷的战鼓声从马场西侧的黑暗中响起,苏战戴着“影十一”的面具,手中拎着两个早已吓晕过去的马夫,将他们狠狠地砸在了那面牛皮大鼓之上,发出了如同千军万马攻城般的巨响!
“苏家军在此!赵弈小儿!纳命来!”
苏战那灌注了内力的雷霆怒吼,如同战神亲临,盖过了一切的火焰与嘶鸣!
“黑铁卫!集合!!”
马场中央,那三百名黑铁卫的首领——一个独眼龙——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浑身发冷。
西侧火光冲天,战鼓雷鸣,喊杀声震天……这是主力!
而安定门方向……那不过是佯攻!是苏家余孽为了调虎离山,好来劫掠马场!
“他妈的!”独眼龙啐了一口,“留下五十人,死守粮仓!其余人,跟我去西边!宰了苏战那个杂碎!”
“嗖——”
两百五十名黑铁卫精锐,如同黑色的潮水,被苏战那完美的“声东击st”之计,尽数引向了西侧的熊熊烈火。
……
马场的东侧,真正的核心——那几座伪装成草料棚的巨大粮仓,此刻只剩下了五十名守卫。
他们紧张地握着刀,不安地望向西边那冲天的火光和喊杀声,全然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脚下的阴影里,数十道黑色的“影子”早已贴地潜行,无声无息地逼近。
“动手。”
苏凌月的声音,从“影十二”那张平凡的面具下传来,冰冷得不带半分情感。
“唰——”
一声令下,影一的身影第一个动了。
他不是冲锋,他是“飘”过去的。如同一缕青烟,瞬间贴近了第一个哨塔。
“噗。”
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响。
哨兵连哼都没哼一声,便被那柄薄如蝉翼的软剑割断了喉咙。
杀戮,开始了。
这不是战争,这是一场单方面的、精密的“清理”。
影卫们如同黑夜的死神,用最快的速度、最有效的方式,收割着那些被分散了注意力的守卫。
苏凌月没有动手。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黑暗中,那双冰冷的眸子穿透了面具,像一个最高明的猎人,注视着自己的猎物一个个倒下。
她肩胛骨的伤口在剧烈地抽痛,但她的心,却比这寒夜更冷。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
五十名黑铁卫,全数毙命。无一人发出警报。
“大人。”影一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她面前,那柄软剑上……滴血未沾。
“开仓。”苏凌月吐出两个字。
巨大的仓门被撬开。
一股浓郁的、令人作呕的陈年米糠的香气,混合着金银特有的冰冷气息,扑面而来。
借着远处西侧的火光,苏凌月看清了。
那不是粮仓。
那是一座……金山!
麻袋里装的不仅仅是粮食,更多的是……一袋袋早已封装好的、用来支付私兵军饷的现银!
而在粮仓的最深处,数十个大箱子里,竟还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崭新的、属于大夏制式军队的……铠甲和长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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