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太子，皆是恶鬼归来 第2章 抗旨拒婚，满堂皆惊

那道新划痕像一根淬了毒的芒刺，扎在苏凌月眼底。

前世的她从未留意过这些微末细节。她满心欢喜地收下母亲的遗物，珍之重之，却不知这木盒早已被人悄悄打开过，里面的东西或许也被动了手脚。是谁？是哪个在她身边，一边对她巧笑倩兮，一边不动声色布下天罗地网的鬼魅？

答案几乎不用去想。

「苏轻柔。」

她的好妹妹总喜欢模仿她的一切。她的衣着，她的喜好，甚至她不经意间留下的痕迹。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窜上脊梁，却被更炽热的恨意瞬间烧尽。苏凌月缓缓合上木盒，前世种种屈辱与不甘，此刻都化作了她眼底深不见底的寒潭。

外面的催促声又响了起来，尖锐得像要划破人的耳膜。

“苏大小姐，时辰不早了，快些出来接旨吧，莫要让咱家和将军大人难做。”

苏凌月深吸一口气，将胸中翻涌的血腥气压下。她没有唤丫鬟，而是自己动手，从衣柜里取出一件素白色的长裙换上。裙摆上只用银线绣了几支清冷的寒梅，不施粉黛，长发也仅用一根白玉簪松松挽起。这身装扮不像是要去接天大的喜讯，倒像是要去赴一场丧事。

她推开门，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院子里，她的贴身丫鬟云香正急得团团转，看见她出来，连忙迎了上来，脸上满是喜色：“小姐，您可算出来了！天大的喜事啊，您就要成三皇子妃了！”

苏凌月看着云香那张真诚为她高兴的脸，心中微微一痛。前世，云香为了护她，被活活打死在地牢里。这一世，她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身边的人。

她没有说话，只是越过云香，径直朝着前厅走去。

镇国将军府的正厅，此刻气氛却不似云香想象中那般喜庆。

父亲苏威一身武将常服，身形魁梧如山，此刻却眉头紧锁，立于堂下。母亲柳氏坐在一旁，用手帕不住地擦拭着眼角，似是喜极而泣，但眉宇间却藏着一丝忧虑。而苏轻柔则穿着一身娇俏的粉色衣裙，乖巧地站在柳氏身后，低着头，看不清神情。

正厅中央，站着一个面白无须的太监，手捧明黄圣旨，脸上带着几分不耐。

见到苏凌月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她身上。

“月儿，快，跪下接旨。”苏威沉声开口，语气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传旨太监也清了清嗓子，准备宣读。

苏凌月目不斜视地走到大厅中央，冰凉的地板透过薄薄的鞋底传来清晰的触感，让她无比清醒。她没有下跪，只是对着那手捧圣旨的太监，微微福了福身。

“女儿家身子不适，跪拜之礼，暂且免了。”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满堂皆静。

苏威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胡闹！圣旨当前，岂容你放肆！”

那太监的脸色也沉了下来，阴阳怪气地说道：“苏大小姐这是对陛下的赐婚有所不满？”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这可是你盼了多年的婚事啊。”苏轻柔适时地开口，声音里满是恰到好处的担忧与不解，“你若惹恼了公公，连累了将军府，可如何是好？”

好一个“连累将军府”。三言两语，就将她推到了家族的对立面。

苏凌月缓缓抬起眼，目光第一次如利刃般直直射向苏轻柔。那眼神冰冷、锐利，带着洞悉一切的嘲讽，让苏轻柔心中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垂下了眼，避开了她的视线。

「这就怕了？」苏凌月心中冷笑。

她收回目光，转向那传旨太监，脸上非但没有半分惶恐，反而露出一个极淡的、悲悯的笑容。

“公公误会了。凌月并非对陛下不满，更不敢对圣旨不敬。”她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缥缈的哀戚，“只是，这桩婚事，凌月不能接。”

此言一出，不啻于平地惊雷。

“你疯了！”苏威勃然大怒，上前一步就要呵斥。

“姐姐！”苏轻柔也惊呼出声，仿佛被她的大逆不道吓坏了。

“苏大小姐！”太监的声音陡然拔高，变得尖利起来，“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抗旨不遵，可是灭族的大罪！”

苏凌月却像是没有听到他们的声音，她缓缓抬起手，指向自己的心口，眼神空洞地望着虚空，仿佛透过这雕梁画栋，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景象。

“因为，我昨夜做了一个梦。”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诡异的寒意，让喧闹的正厅瞬间安静下来。

“我梦见我接了这道圣旨，十里红妆，风光大嫁。可大婚当夜，三皇子府却燃起了熊熊大火。”

“我梦见父亲、母亲、哥哥……所有苏家的人，都被捆绑着，押赴刑场。监斩官宣读的罪名，是通敌叛国。”

“我梦见三皇子赵弈，亲手递给我一杯毒酒，他说，苏家挡了他的路。”

“我还梦见……”苏凌月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化作一声泣音，她猛地跪倒在地，朝着苏威的方向重重叩首，额头砸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父亲！女儿梦见，我苏家因这桩婚事满门抄斩，无一幸免！此乃不祥之兆，是上天在警示我们啊！这桩婚，接不得！为了苏家上下三百余口的性命，女儿拒不接旨！”

她的话如同一道道惊雷，劈在每个人的心头。

正厅之内，死一般的寂静。

苏威怔在原地，看着跪在地上、身体不住颤抖的女儿，脸上的怒气早已被巨大的震惊所取代。柳氏更是吓得面无人色，手中的帕子掉落在地。

苏轻柔藏在袖中的手，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她死死地盯着苏凌月的背影，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怎么会知道？不……不可能，她只是在胡言乱语！」

那传旨太监也被这番诡异的说辞镇住了，一时间竟忘了该如何反应。他捧着那卷明黄的圣旨，只觉得手中之物此刻竟变得无比滚烫。

整个正厅，只听得见苏凌月压抑的、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的呜咽声。

突然，“啪”的一声脆响，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是柳氏身旁的茶几上，一只白玉茶杯的杯盖，因她无法抑制的颤抖，滑落在地，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