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青石坪。
宋远桥、俞岱岩、张松溪三人挺着小胸脯,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一身粗布道袍的张君宝。今日可是新师父头一回传功授艺!心中激动难抑。
张君宝立于场心,神色从容:“今日先教你三人本派根基之拳,是为——武当长拳!”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如行云流水般展开,口中断续喝道:“起手式——抱元守一!”
身随声动,沉腰坐马,双掌虚抱丹田,一股渊渟岳峙的气息自然流露。
“看仔细了!白猿献果!”
喝声又起!身如灵猿探臂,一手虚托如献珍果,另一手却隐含截点之势!动作舒展干净,毫无花哨,劲力含而不发。
“顺水推舟!”
“野马分鬃!”
“弯弓射雕!”
张君宝身影流转,喝声连连,将这二十四路武当长拳一招一式施展开来!
他习武天纵奇才,更得张无忌和逍遥王这等绝世高手亲身传法,对这入门拳术的理解早已超凡脱俗。
此刻使来,看似朴实无华,实则内蕴阴阳圆转之至理,举手投足间身法、步法、劲力转换浑然一体!
只听得拳风隐隐,袍袖带起清风拂煦;看得那身形在方寸之地进退趋避如龙蛇游走!
然而……
台下三徒却是两眼发直!脑袋嗡嗡作响!
宋远桥只觉眼前光影错乱:师父太快了!那“抱元守一”的架势自己还没来得及揣摩,师父人影一晃,“白猿”已跃到左边。
待他拼命扭转头,师父又到了右边“推舟”。眼睛根本跟不上,更别提看清那拳头是捏是放,脚步是弓是虚?
俞岱岩性子憨直,急得额头冒汗,只觉得师父身影晃动快如鬼魅,招式拆解精妙之极,可他愣是找不到半点可以“照葫芦画瓢”的地方。
张松溪最是机灵,倒依稀瞧见几个动作,但也仅仅是个囫囵影子,至于其中的用意、力道流转,便如看天书无异。急得他一个劲儿地挠头。
一套拳法已打完小半。待张君宝使到中段“单鞭式”猛然一顿,目光扫过三位弟子:但见宋元桥如泥塑木雕,双眼发直;俞岱岩满头大汗,双手还在腰际比划着抱元的姿势;张松溪则伸着脖子,努力想看清师父那快速变动的步法,姿势说不出的古怪别扭!
见状,他不得不停下来,看向三位弟子。
三人撞上师父探询的目光,更觉羞愧难当!大师兄宋远桥脸孔涨得通红,二师兄俞岱岩垂头不敢对视,三师弟张松溪也讪讪放下了比划的双手。
“你们……看明白了?”
“师……师父……”宋元桥憋了半天,小声嗫嚅,“您身法……太快……弟子……看不清。”
“还有呢?”张君宝下意识追问,心中颇为不解:这拳法至朴至简,已是最基础的根基功夫了。
俞岱岩鼓起勇气抬头,老实巴交地说:“师父……您的招式练得……太快……我们……我们理解不了……”
张松溪赶紧补充:“师父动作又干净又圆……可我们……眼拙,跟不上……”
张君宝眉头紧锁,看着三个手足无措、委屈又迷茫的少年。
一旁的秦思容早已将师徒窘迫看在眼中。
她盈盈走到张君宝身侧,小声道:“君宝,你这功夫舞得太快了,得慢慢来。”
张君宝习武堪称惊才绝艳,少年时便被圣僧视为璞玉,后来得张无忌和逍遥王等人指点,早已忘了寻常武人要打好根基是何等艰辛漫长。
此刻要经过秦思容的提点,才猛然惊醒。
“咳咳。”张君宝轻咳一声,“刚刚是师父动作太快了,接下来,我慢些。”
说完,张君宝便重新施展武当长拳,这次,他比先前的动作慢了一半。
当一套武当长拳打完,张君宝又问道:“如何?”
宋远桥三人互相看了眼,都低下脑袋,面红耳赤,他们一下子记不下那么招式。
张君宝见状哪会不明白,顿时眉毛皱紧,脸色更是沉了下去。
秦思容这时却来到张君宝跟前,挡住他与宋远桥三人的视线,柔声问三人:“远桥,岱岩,松溪,先别慌。你们的老观主清风道长,从前可正经传过你们什么拳脚功夫的根基没有?比如站桩、运气、拳架一类?”
三人一听,顿时面皮更红。
宋远桥讷讷道:“回师娘……师父说我们根基太差,只恐练岔气伤身。平日里教我们……也就教了些……强健筋骨的马步,有时指点些,呃……上山砍柴时防野猪、防滑脚的下三路把式……”
俞岱岩也闷声闷气道:“师父常言‘道门中人,重在修心养气’。拳脚不打紧……”
张松溪偷眼瞧张君宝脸色,小声补充:“只会些劈柴的功夫。”
张君宝如遭当头棒喝,瞬间醒觉。
眼前这三个小子,竟真是半点武林根基也无的白丁,连寻常武馆里孩童扎马步打熬筋骨的路数都未曾走完。
清风道长只传些皮毛防身,自己竟妄想他们直接学会武当长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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