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纱,带着刺骨的湿冷,笼罩着黑榜外院。
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在雾中穿行,正是刚从林宇房间领命而出的雷隼康复。
他压低了声音,对几个相熟的杂役弟子状若无意地提起:“听说了吗?昨夜有人潜入了刑房,目的不是为了劫囚,而是取走了那口废井下的毒灰!据说……是想炼制传说中能操控死者怨念的‘怨魂傀儡’!”
这番话语如同一滴滚油滴入冷水,瞬间炸开了锅。
怨魂傀儡,这四个字本身就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邪性。
消息以一种病毒式的速度疯狂蔓延,不到半个时辰,便精准地传入了执法堂长老的耳中,也如预料般,落入了赤鳞安插在各处的眼线之耳。
执法堂的反应雷厉风行。
不出半日,外院戒严的钟声被敲响,沉闷的钟声回荡在每个人心头。
一道严令下达:所有近期曾接触过刑房废井井水之人,无论地位高低,一律收押,严加审讯!
一时间,外院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而这场风暴的始作俑者林宇,却早已置身事外。
他避开所有巡逻的守卫,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一座早已废弃的药库。
空气中弥漫着药材腐朽和尘埃混合的怪味,蛛网遍布,寂静无声。
他走到一张布满灰尘的石案前,将那枚从影蛇身上取来的、布满裂痕的玉佩轻轻放下。
紧接着,他又取出一张字条,压在玉佩之下。
字条上,是他模仿记忆中那熟悉的笔迹写下的一行字:“你还记得她说的话吗?‘哥哥别怕,光会来的。’”
做完这一切,他便如来时一般,悄然离去,仿佛从未有人踏足此地。
黄昏时分,血色的残阳将天空染成一片诡异的暗红。
影蛇如同融入阴影的幽灵,回到了这处他偶尔藏身的废弃药库。
他习惯性地扫视四周,目光却瞬间凝固在石案上那枚熟悉的玉佩上。
他的呼吸骤然一滞,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他一步步走上前,拿起那张字条。
当看清上面的字迹时,他的瞳孔猛地收缩成针尖大小。
“哥哥别怕,光会来的。”
一幕尘封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他用无数次杀戮筑起的心防。
漠城大火之夜,烈焰吞噬着一切,空气中满是烧焦的味道和绝望的哭喊。
年幼的妹妹蜷缩在倒塌的墙角,小脸被烟灰熏得漆黑,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她仰头望着同样年幼的他,用稚嫩却坚定的声音说:“光会来的,就像那个哥哥说的那样。”
那个哥哥……林宇!
可后来呢?
林宇消失了,光也随之熄灭。
他带着妹妹在绝望中挣扎,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妹妹的生命之火在他怀中熄灭。
从那天起,他不再相信光,只相信手中能收割生命的刀。
他靠杀人换取活下去的权利,成为了黑榜最锋利、最阴冷的毒刃。
“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怒吼从影蛇喉咙深处迸发,他手腕猛地发力,将那枚承载着痛苦回忆的玉佩狠狠砸向墙壁!
他要砸碎这虚伪的过去,砸碎那廉价的希望!
“啪!”
玉佩撞在坚硬的石壁上,应声而裂。
然而,它并未碎成粉末,而是在裂开的缝隙中,掉落出一块指甲盖大小、闪烁着微弱光芒的微型晶石。
一直隐匿在暗处的白鸦悄然现身,她雪白的衣裙在昏暗的药库中格外醒目。
她没有看暴怒的影蛇,而是弯腰,用两根纤细的手指轻轻拾起那块晶石。
“用最古老的炼药手法封存的记忆碎片……”她指尖轻抚着晶石温润的表面,轻声说道,“这不是谎言……是真实的回响。”
说罢,她将晶石贴近自己的额头。
刹那间,一段模糊却真实的影像涌入她的脑海,也通过她的精神力,强行投射进了影蛇的意识深处。
火海,依旧是那片焚城的火海。
年幼的林宇背着一个已经昏迷、浑身是伤的男孩,艰难地在燃烧的梁柱间穿行。
那个男孩,正是影蛇自己!
“活下去,”年幼的林宇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低声承诺,“我会回来找你。”
画面一转,林宇将他和妹妹安置在一处相对安全的废墟后,转身冲向了火海的另一个方向,那里火光更盛,隐约有激烈的打斗声。
画面戛然而止,只余一句仿佛从遥远时空传来的叹息:“可惜……我也被困住了。”
影蛇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那股支撑他活下去的、名为“仇恨”的支柱,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他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地,双手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原来……原来他不是抛弃我……是……是没能回来……”
当夜,林宇的居所。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破窗而入,正是怒意未消的赤鳞。
他不再掩饰自己的杀机,袖中一张血纹符纸无声滑出,迎风化作数道猩红的锁链,带着浓烈的血腥味,直取林宇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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